“我也不想啊,本来聊得挺开心的,后来强哥突然提议要喝点酒,我想着要过年了,就喝点吧。谁知道他酒量不行,后来又说起家里的烦心事,接着就一直喝,最后就喝成那个样子了。我比谁都冤枉,我听了一晚上他的各种抱怨,最后还得替他收拾残局。哎,强哥这样的人,我已经恨不起来了,倒是觉得他挺可怜的。”
“恨他?你有想过恨他吗?”
“我开始一直把他当作是很好的朋友,但后来他跟我说他和直女结婚了这件事之后,我就对他持保留意见了。我觉得一个人若扛不住世俗的压力,也不能牺牲一个无辜的人给自己减压,他这样是赤裸裸的作恶。到了昨天晚上我又听他说她老婆竟然愿意给他生小孩,好像也并没有那么恨他,所以才一直不愿意离婚。我又开始觉得自己的以前的想法是不是太过理想化了,现实世界太复杂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难用道理或者以前的经验去定义。听完他的各种诉苦,我就又开始同情他了。哎,有时候我自己也没有主意,无非是听多了,感同身受,就又会改变对一件事情的看法。”乔南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亘古不变的真理来主导人们的价值观,你也没有必要纠结一个恋爱中的人的对象是男还是女。”我说道。我想替强哥辩解,然而突然又发现对着乔南理论毫无意义,这让我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只能岔开了话题。
“你们昨天晚上或者今天早上有没有聊到我们之间的事情?比如我睡床,你睡沙发这种奇怪的事情。”我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吃饭的时候我讲了几个你的八卦。”乔南笑着说道。
“我有什么八卦可讲的?”
“那是我和强哥两个人的私聊话题,你就不要追究到底了,反正没有败坏你的名声就是了。”
“他没有说什么吗?”我继续故作镇静的问道。
“他只是很惊讶我们这么快就住到了一起了,不过我跟他解释了是因为我要换工作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住处,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求你了。”
我们又继续聊了一会儿,乔南突然说自己昨晚上没有睡好,然后就躺在沙发上准备继续睡觉了。我这会儿依旧没有睡意,便跑到卫生间里冲了个澡,我想让自己复杂烦闷的心绪稍微冷静下来。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乔南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我重新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出了家门。
玉渊潭是我上大学那会儿就非常喜欢的一个公园,每年春天我都会来这边看樱花,我刚上学那会儿一个人来过,后来班级组织春游和同学们一起来过,还和圈内同志好友们一起来过,当然也和良语一起来过。良语是四川人,他看惯过更秀丽的风景,他说玉渊潭里的花草树木和他们家那边的野山沟的风景比起来差太多了,而且公园里人太多了,他很不喜欢。
要过年了,北京即将变成一座空城。今天来公园里游玩的人自然就很少了,天空还是雾蒙蒙的,没有风,枯枝败叶安静的浮在湖面上,偶尔能看见一两只活动的鸭子或者其他水禽。我一个人就这样绕着湖慢慢的行走着,心中没有目的地,在绕了大半个湖之后,我找了个平缓的石头坐下来打算休息一会儿。坐在石头上,放眼望去湖里有竟然还有几个老人在野游,真的很佩服他们不怕严寒的意志。看着湖景,我试图放空自己,但内心深处却一直无法得到期待的安宁,一股强烈的孤独感突然开始在心中蔓延,它动态的延展开来了,最终幻化成一股强大的悲伤情绪充溢在我的胸口,我有些想哭泣,我感到自己承受不了这种莫名的孤独与悲伤。我有太多的事情想不通,比如强哥的老婆为什么会怀孕,比如良语为什么会离开我,我开始思念很多已经离我而去的人们,他们都在远处转身离我而去。
我站了起来,冰冷的石头将屁股几近冻僵。我想我应该找个人聊聊了,我生活的太压抑了,也许我应该像强哥那样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