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处在他这个位置,就不能再考虑这些了。
现在他只考虑功劳,不考虑苦劳;只要成绩,其他的什么都不管。在他面前,没有成绩的话,就什么也不是!
在陆广知喋喋不休地诉说的过程中,现场没有人插一句话,甚至连一声咳嗽也没有。
向子威明白了,敢情今天这个会,其实就是陆广知对他一个人的批斗大会。
老钟当初打电话给他,说是要他去“讨论关于销售部和技术部之间如何协调配合的问题”,其实这根本就是个幌子,是故意打着这个旗号,把他给骗来挨批的。
实际上今天这个会上的所有的矛头,都是直接对准他的。
如果他今天不来的话,这个会自然也就开不下去了。
至于会上的其他人,也只是起一个陪衬作用罢了。
或者说,那些人是陆广知专门拉来镇场子,附带着来看向子威的笑话的。
尤其是那个老赵,从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里,隐隐露出的几丝笑意来看,向子威能够想象得到,他在陆广知耳边,究竟添油加醋地吹了多少的歪风。
那顿午饭后来是怎么吃完的,向子威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只记得他昏昏沉沉回到青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回去之后,向子威蒙头大睡,一觉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向子威越想越生气,忍不住给哥哥打了个电话,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地向哥哥全倒了出来。
向子威的哥哥现在就职于广州一家外资的饮料公司,兄弟两个从小到大,感情一直都很好。
哥哥听完向子威的讲述之后,冷静地帮他分析了一下陆广知发火的原因,可能有以下这几种情况:
第一、山西和通市热电厂的事情是主因,这个确实是向子威今天挨批的导火索,不管原因在不在向子威。
第二、向子威和老赵之间闹得不愉快,老赵回来后,向陆广知添油加醋地把热电厂出现的问题讲了一遍,然后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向子威的头上。
第三、因为向子威已经开发出了高压控制柜的程序,万易刚从闳清公司捞不到钱了,可能在老板那里说了向子威的坏话——因为他今天刚来公司,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让人往这方面怀疑。而且,他并不是闳清公司的员工,有什么资格来参加闳清公司内部的会议呢。
哥哥这么一说,向子威突然想起来了,万易刚今天一直都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的耐人寻味。
“第四、”哥哥说,“这是最关键的一点,可能你的老板让你到闳清公司来工作,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他以给你在上海买房子和转户口为诱饵,让你到闳清公司来帮他们开发产品,而实际上,他可能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要兑现他的承诺。”
向子威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哥哥接着说:“其实前三个原因都是次要的,因为那毕竟都是外因。只有最后一个才是最关键的。如果你的老板真的打算赖掉这个承诺,他可以找出一万个理由来挑你的错的。”
向子威叹了口气:“都怪我,当初太轻信曾开林的话了。”
“相信他的话也不要紧,不过你为什么没让他把这个承诺写在合同上?”
向子威迟疑了一下说:“主要是在上海的时候,我和曾开林关系不错,况且陆广知又是他哥哥,谁会想到作为一个大老板,居然会说话不算数呢,所以当时也就没有想到要用白纸黑字写下来。”
哥哥无奈地说:“所以说人要是太善良了,相对来讲,上当受骗的风险,就会大一些啊!”
向子威的心里,现在就直剩下悔恨了。
哥哥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是继续留在那里,看看他将来有没有可能兑现诺言,还是准备离开那里?”
向子威犹豫了一下说:“我暂时还没想到马上要走……主要是这个产品我刚刚做好没多久,想把它的功能再继续完善一下,如果现在就走,我有些不甘心。”
哥哥想了想说:“那也行,也许等到将来产品出效益了,他真的会在上海给你买房子转户口,这个也不一定。”
在和通市那个热电厂一次次地向太原环保设备厂反应说有问题,但是太原厂屡次派人去查看,而实际上每次又都是运转正常的情况下,太原厂突然茅塞顿开,终于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和通市这个热电厂之所以时不时地找借口说,今天这里不行,明天那里不行,反正就是你产品有问题,始终拖着不愿意付钱。
其实这一切的根源在于,他们压根就没有准备付剩下的钱!
他们所谓的“间歇性出现的毛病”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们的本意就是想赖掉这笔钱。
太原厂筋疲力尽,最后只好不了了之,同时通知闳清公司说,这次遇到无赖了,剩下的欠款要不回来了。
既然太原厂要不回来这笔钱,宏清公司也只好跟着太原厂一起认栽了。
而在这场闹剧中,向子威则平白无故地成为了三方的出气筒。
但是事后,却没有一个人对此感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