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台风来袭。
台风裹挟着大片大片的雨水,呼啸而来。
它狂妄地向这个世界宣告着它的霸权,时不时地把怀里的雨水狠狠地摔下来。
倾斜的雨幕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毫无章法,只管哗地一声倒下来,整个世界陷入了迷茫无序的混乱之中。
中午的时候,技术部的空调外机,终于没有经受住台风的考验,“咕咚”一声,就直直地从三楼掉下去了。
办公楼和公司的围墙之间,是一条窄窄的空隙。
空调的外机被死死地卡在了二楼和一楼之间与围墙的缝隙处,从三楼往下看去,一楼和围墙之间的地上,堆满了白色的建筑垃圾。
楼上的人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商量了一下,觉得这台空调的外机虽然脆弱,但是该抢救时候还得抢救一下,以防台风万一到时候再裹挟着别的什么坚硬沉重的东西吹过来,砸到它身上。
如果那样的话,这台空调外机就彻底地报废了。
于是,何佳到楼下找了几个人上来。
大家合力把一扇窗子推开,然后向子威用一根拖把,把窗子给顶住;何佳和董希同,还有采购部的一个人,三个人腰间各系一根粗绳,慢慢地下到一楼。
在肆虐的狂风暴雨中,大家一起把空调外机给提了上来。
位于公司院子里一角的自行车棚的顶部,在台风到来的初期,就已经节节断掉,最上面的蓝色罩布,也被强风瞬间撕成了碎片,被吹得到处都是。
公司里一个刚被推倒,准备重建的车间里,有几片薄铝板也被台风卷到了墙外。
下午时,闳清公司接到长度镇政府的通知,整条街全部停电。
于是,大家只好提前下班,各回各家了。
王路华和齐天乐估计在台风刚来的时候,一看形势不对,早就打的回家了,反正他们两个下午就一直没有出现过。
早上来公司上班的时候,沿途农田里的塑料大棚还是好好的;可是在下午回来的路上,那些农田里的大棚已经全部是满目疮夷,一片狼藉。
想到农民们这一季的心血瞬间被这场台风毁于一旦,向子威不觉替他们感到惋惜。
一路上,有不少的大树被生生地连根拔起,有的则拦腰折断,倒在了路中央。
起重机在忙着把倒下的大树搬离公路,暂时转移到路边,还有工人在收拾着那些残枝败叶。
每隔一段路,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警车。
警察们冒着风雨,在那里疏导指挥着行人和车辆。
出租车不停地来回穿梭着。
穿着雨衣骑着摩托车的人,几乎无法前行,狂风把他们不时地向路中间推去,他们根本就无法走直线,有几个人停下来整了整雨衣,但似乎成效不大。
到了青城市,街道上少有行人,车子也不多。
青城汽车站前面的正门已关,从青城汽车站出发到外地的所有汽车,无论是中巴还是大巴,一律停运;只有从外地回到青城的汽车,才可以从后门进站。
当时大概是下午两点左右,一个上海人在车站外面大声地打着电话,说今天无法回上海了,准备先打车到平湖再说,平湖他有朋友在那里。
绿城花园路口的一个大型广告牌,轰地一声,整个坍塌下来,车上的人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老钟两只手一齐捂着胸口,直接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向子威对梁静波说,他要到超市去买一些东西,于是,梁静波就在超市的门口停了下来。
超市门前的车子极少,里面人也不多,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清一色的都是年轻人。
估计在这种天气里,老头老太太们都不敢出门了。
向子威在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东西,粗略算一下,估计够对付两天的了。
回到家中,向子威发现客厅朝北的一块窗玻璃已经碎了,风从外边吹进来,一直贯穿到卧室。
受此影响,卧室里靠近阳台的那两块窗玻璃也香消玉殒了。
客厅的地板上,还积着一大滩水。
向子威在厨房的橱柜下面,找到了一块备用的玻璃,凑合着把它装到了客厅北面的窗子上,这才总算阻止了雨水的进入。
晚上睡觉的时候,台风已经小了很多。
向子威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外面已经风平浪静,又是一派形势大好的和谐景象了。
由于台风登陆时,还携带了大量海水,因此形成的降雨中含有大量的盐分,致使许多植物的叶子迅速地枯萎变黄。
路旁的榆树和水杉,在经过了台风的这番洗礼之后,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从郁郁葱葱的少年,一下子跨入了老态龙钟的晚年。
竹子也有不少的叶子都枯干了,放眼望去,满目的萧条,感觉像是深秋突然提前降临到了这个八月初的小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