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老远,就能闻到她身上一股很浓的香水味——是那种劣质香水共同具有的特征,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全方位、大力度、几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深深侵入到你的鼻孔中来,让你连半点逃离的机会都没有。
尤其是夏天的时候,那种刺激的味道,更是熏得人有想呕吐的感觉。
她平时穿衣打扮一以贯之的特点就是:衣着的色彩必是艳丽无比,而且无一例外的是上衣短,下衣瘦,让人感觉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时每刻都在遭受着酷刑,随时随地都有冲出来起义的可能。
想到梁静波的老婆那打扮得不伦不类的样子,向子威忍不住笑了出来。
肖丽敏说:“是吧,他老婆那么的不懂得持家,他还买了房子,所以这一切看上去都很让人怀疑。”
何佳说:“你没事儿在这里瞎怀疑些什么,人家就不会借钱买了吗?”
肖丽敏反驳说:“他自己家里的条件又不好,他小舅子又被惯成那样,整天游手好闲的,哪里会有什么钱?
他老丈人家不向他伸手就已经够好的了,他还向别人借钱,上哪儿去借呀?再说了,他就是想借,也得有人肯借给他才行啊。”
接着,肖丽敏放低了声音说:“我听车间里有人说,他出差不在家的时候,他老婆经常在外面呆到很晚才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他老婆在外面……”
何佳不耐烦地打断了肖丽敏的话,冲着她大吼道:“女人家就是废话多,别人家的事儿,和你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你管这么多干嘛。赶快回车间去,少掺合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肖丽敏生气地一甩手,“蹬蹬蹬”地下楼去了。
梁静波的老婆又回到闳清公司上班来了,依旧是打扮得五彩斑斓的,穿着件鲜亮的蓝色棉袄,下身穿一条绿色的裤子,远远看去,像只开屏的孔雀一样。
梁静波也一身西装革履的,并理了一个新的发型,说起话来眉飞色舞,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向子威一开始差点没有认出他来。
梁静波说,他已经和老板谈过了,老板极力挽留,让他不要离开闳清,并许诺每个月工资给他涨一千块。
大家都向他祝贺,向子威这才知道,梁静波几乎已经给公司里的所有人都讲过他年后准备要走的事情了。
梁静波说,老板不希望他走,他说他女儿慢慢地大了,马上就得上小学了,他想在青城买套房子,以方便他女儿将来在青城上学时用。但是现在工资太低,攒不下来什么钱。
老板听说后,很慷慨地拿出了三万块钱给他付首付,他自己也攒了几千块钱,又借了别人几千块,凑够了百分之二十的首付,在青城按揭了一套六十多平米的老房子。
新年上班的第一天,公司的新食堂正式启用,第一天免费用餐。
食堂里做饭的一男一女在忙着往托盘里放菜,老板娘在一旁帮着给大家往小碗里盛汤,老阿姨则帮着给大家盛米。
今天的午餐准备了三个菜,每个菜里各掺了一点肉丝,尤其是西红柿蛋汤,喝起来非常的美味无比。
老板娘上身穿了件白色的短袄,下身是一条大红的裤子,后面还绣着花,紧紧地箍在身上。
老板娘的这身打扮,和梁静波的老婆两个人,成了闳清公司冬日里一道难得的亮丽风景。
快下班时,王惠上来找何佳诉苦:老太太又让她打了一天的表格,一会儿添上一个,一会儿又去掉一个;一会儿格子多了,一会儿格子又少了;一会儿嫌字体太小,一会又嫌字体太大……害得她忙了整整一天,今天整个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了。
何佳说,老太太春节没有回山东跟她老公一起过年吗?
王惠没好气地说,她现在已经把这里当成是她自己的家了,她才舍不得回去呢。
向子威说,那春节的时候他们分开过的?
王惠说,不是,她老公从老家来这里过的年,她儿子儿媳从北京回来看她,只呆了一两天就回去了。
何佳说,这下可倒霉了,看来这老太太已经真的把公司当成是她自己的了。
由于下班时,依维克还没有修理好,于是向子威就顺便坐了老板娘的车子回来。
陆广知的儿子陆云平在前面开着车,老板娘坐在副驾驶,向子威、唐工、还有食堂里那个新来的做饭的阿姨三个人相互挤了挤,坐在车子的后座。
车子从公司里开出来,经过长度镇的路口时,齐天乐还站在路边,在那里等着公交车的到来。
可是奇怪的是,陆云平和老板娘只是相互笑了笑,既没有摇下车窗跟齐天乐打声招呼,也没有放慢车速,而是直接从他面前开过去了。
后来唐工说,齐天乐和老板娘两个人平时是互相不理睬的,即使老板娘的车子空着,他也不坐的。
当然,老板娘也不会让他坐她的车的。
向子威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在路口时,齐天乐目不斜视的,看也没看老板娘的车子一眼。”
当向子威问唐工为什么他们两个互不搭理时,唐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冲他摆了摆手,不往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