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姨回湖南去了。
她在湖南工作生活的时候,在当地曾经有一套房子。
最近她听说湖南的房价涨了,就回去看一下行情,看看能不能把湖南的房子给卖了。
反正她儿子在北京,老公又回了山东,湖南的房子现在也没有人住。
她的打算是,先处理掉湖南的这套房子,然后用卖房的钱,在青城再买一套,将来她就可以在这里放心地养老了。
老阿姨走了之后,王惠是彻底地放松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再像以前那样萎靡不振了。
之前,老阿姨在拿到秦为辉的电脑后,这台电脑每天就那么静静地呆在老阿姨的办公桌上,基本上成了一个摆设。
而王惠的电脑由于时间长了,速度慢得惊人,老阿姨自己不用这台电脑,也不说让王惠用。
王惠有一天忍不住了,对老阿姨说,这台电脑搬过来不用太可惜了,哪一天也把它给利用起来吧。
老阿姨说,既然搬过来,肯定是有用的,你放心,将来肯定会派上用场的。
但是,她只字不提让王惠使用这台电脑来办公。
有一天,老阿姨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个小音箱,高兴地对王惠说:“好了,现在这台电脑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可以用它来听歌曲了。”
用公司的电脑来听歌曲?王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人家是老板的阿姨,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老太太专门把他的干儿子从车间里叫上来,教她怎么用电脑放歌曲。
从此以后,财务部里便时不时传出悠扬的歌声来,放的都是老阿姨年轻的时候喜欢的歌曲。
虽然说歌曲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但问题是在上班时间公然放音乐,公司又不是娱乐或餐饮场所,这样的操作,对其他人,尤其是王惠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而且,每天重复地听着这些老歌,即使是再好听的歌曲,到最后也成了烦人的噪音。
王惠觉得头晕脑胀的,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头那么大。
大家也都议论纷纷,说这老太太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公司都变成她自己的家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老阿姨这次一去湖南,大家一下子觉得清净了,王惠则是笑语盈盈,神采飞扬。
唐工在消失了大概十天之后,又出现在青城了。
他戴着墨镜,站在离大家一起等班车的地点很远的地方,一个人静静地望着前方,看上去并不想和任何人搭话的样子。
向子威觉得有些奇怪,上次唐工走的时候不是赌气说不干了吗,怎么现在又来上班了?
梁静波辞职之后,公司暂时调用了车间里一个有驾驶证的工人来接大家去上班。
由于大家都以为唐工已经辞职了,所以这个工人就开了一辆本田过来。
可是他没有想到,唐工居然今天又来上班了。
现在的情况是,多了一个唐工,本田坐不下了。
于是这个工人就对唐工说,反正变压器车间现在正在停产整顿,唐工即使去了也没什么事儿,所以建议唐工去青城汽车站,搭乘青城到长度镇的公交车去公司上班。
唐工没有说话,转身快步往车站的方向走去了。
由于他当时戴了个墨镜,虽然看不大出来他的表情,但还是能感觉到他有些忿忿不平的样子。
向子威对何佳说,唐工又来了。
何佳说我看到他了。
向子威说:“其实今天不仅是那个开车的工人感到意外,大家都没有想到他还会再来。”
何佳喝了一口水:“他不来闳清,会上哪里去?”
“他上次走的时候,不是摞下话来,说不干了吗?
“别信他那一套,他都说过好几次了,一次也没有实现过。”
“不对吧,他走之前表达出来的那个意思,不是说他已经找好下家了吗?”
何佳轻蔑地笑了一下:“你别听他瞎吹,本来到这里时,就已经快退休了,靠着电阻厂的一张图纸到这里来混吃混喝。他到哪里再去找下家?再说了,他自己又没什么特殊的技能,他就是想找下家,人家谁会要他这样一个没用的人啊。”
向子威说:“也是,上海电阻厂又破产了,那么多工人现在都还没有着落呢。”
“所以他的那些话,也只是听听而已,千万可别当什么真。”
“那他上次回去说闳清的坏话,把烟台的事情给捅给尤泰,害得闳清差点把吉林的项目给丢了,他怎么还有脸再来啊。”
何佳哈哈一笑:“这种人哪有脸啊,为了钱,什么脸都不要。”
“怎么好意思再回来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好意思得很,看着吧,他会当作没事人一样的。”
“那老板还会容得下他吗?”
“怎么容不下?”何佳说,“老钟搞了那么多小动作,贪了那么多钱,给公司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不是照样在公司混得风生水起吗?唐工和他一比,只不过是小菜一碟啦。”
向子威摇了摇头:“老板这性格,也真是……”
何佳无奈地说:“没办法,他人就这样,改变不了。”
“看来只要脸皮够厚,就可以在闳清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