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寻之用一把小尖刀挑起一块泥在手指上捻,湿度很高。之前的一直是硬土地,到了这里,像越过了明显的分界线,地上到处是藤蔓,牵牵绊绊,将附近的树木一株株的缠满。
且,这里的树木巨大得多,树冠亭亭如盖,连成一片,遮天避日,只有稀疏几丝阳光穿透而下。树林下更显得幽暗,像是进入了一片无人踏足的隐地。
或者说是禁地!
连陆寻之都能感受到这里的气息危险。
小火苗作为器灵,早就怕起来。“……阿寻,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陆寻之用刀子割断挡住去路的藤蔓,小心翼翼的往里进。
“我六岁那年,整个清竹县降过一场大暴雨,水淹到屋里齐膝。清竹县衙也淹了,因此许多文书县志都泡了水。没等雨歇,县老爷便让整个县里的教书先生都去誊抄被泡了水的文件。那回,我也去了。随镇上的姚先生一道去的。姚先生年轻时曾潦倒,受过我祖父家几年接济之恩。直到我出生,没了母亲。祖父祖母也不健在。我父亲又一心一意带着我,没想过续弦。姚先生便还恩于我父亲,在我刚会走路的时候,便将我带在镇上的学堂里一同看顾。所以我识字很早……”
陆寻之说着停住,她注意到刚才挥手割断的藤条,一经落地立刻便扎进了土里马上又发了出新枝。她蓦地回头,身后进来的路早已经“重生”成了另一片样子。
“阿寻……我感觉到这里有很重的怨气……”小火苗瑟瑟抖抖的说着。
陆寻之淡定的回头,把话接下去,“那次姚先生正好负责誊写的是县志,我在旁磨墨,一并整理姚先生誊写好的县志。县志里记载了这么一件事。”
说……
“百年前,太逢山地变,山倾,地泉涌喷。驻峰上仙派大吕宗遭覆灭之灾。俄而,山中闻悲兽鸣嚎,宛如龙吟,神音达天,如雷灌耳。直至消弭,既此,太逢山山死地哀。”
“山死地哀也就是草木不生,鸟兽不栖。我问过姚先生,县志上这段是不是真的。姚先生答我,信则有,不信则无。他也只小时候听老一辈提及,不知确切。”
陆寻之忆及当年事,视线穿过树与树间藤条交织遮挡的缝隙,看到地上有一口泥沼,正咕嘟咕嘟冒泡。泥沼上飞着密密麻麻的蚊虫,边上一只蟾蜍像忍耐多时,“呱”的跳起来,做了个饱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