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伯得知师父收了绛之为徒,心里诧异忙去寻鸿则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鸿则倒是无甚所谓:“师父收她为徒也是迟早的事儿,绛之这些日子虽说是旁听,但好些东西一点就通,资质不在你我之下,假以时日继承谷主之位也是常事,师兄何必这般在意?”
“一个女流之辈担任谷主之位,闻所未闻。”召伯在意的真的只是她是女子之事?鸿则看得出来:“师兄,你别忘了,二十三岁之后新皇登基,我等就要出谷为朝廷效力了,这谷主之位怎么样都不会是我们的,没有绛之还有日居呢。”
召伯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了。自己确实是那么想,自己是最先被收进玄法谷的,之前以为自己能成为谷主,但后来有了鸿则和日居这才歇了心思,可如今绛之真的会成为下一任谷主?
:“师兄,谷主之位向来是有能者居之,师夫说过我等命在朝堂,何须再在意这些。”
这样一说,召伯也就死了心了:“倒也是。”
玄法谷四季如春,但后院的夹竹桃却每年只开一次,一晃眼花香了十五次了,他们三人也该出谷复命了。
六月十三,是黄道吉日,师徒五人再加上阿福都在谷外一里处送别三人。
“此去前途遥遥,尔等必要尽心辅佐新皇治理天下,不可为一己之私害得民不聊生。”说着让阿福上酒,一人一杯。
蓝同已将茶水一饮而尽,其他三人举杯:“祝愿师父,平安康泰,福寿延年!”
三人喝完酒,撤下杯子。鸿则说话了:“师父,这些年来徒儿一直在想,师父当年气急欲杀我等时,说过那三百余万人,究竟是何事?”
站在一旁的蓝绛之觉得诧异,还有这事儿?但又不敢问,看着师父脸色变得有些隐晦,转头看着福伯。
“此事到时你等便知了,好了再耽搁吉时就过了。你等此番出谷,包袱内有为师亲笔所书的信件,呈与新皇一看便知,快去吧。”
三人走了,蓝同已也带着绛之和阿福使着轻功回了玄法谷。
起初一年众人还会时常来信探望,久而久之也就是逢年过节才送一次信。在蓝绛之十八岁及笄礼时,三位师兄也都送了东西,原本日居是想回来的,无奈太皇太后身子不安康,没办法离宫,只好作罢。
又恍惚过了一年,一日晚上蓝同已正再给镇剑上香,五枝香刚插上其中三根,拦腰断了。蓝同已一愣,微叹了口气:“当年师父仙逝前一个月,似乎香也断成这样了。”蓝同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第二日,蓝同已就让绛之沐浴斋戒五日,五日之后便带着绛之来到了密室前。
绛之和蓝同已披头散发,身着白衣跪在密室前:“为师时日无多,有些事要交代与你。”蓝同已从袖口取出两个药瓶,一个白色一个红色递给绛之。
“这白瓶是蛊毒,这红瓶是催生的。每位出玄法谷的人都会给他们暗中服下这蛊毒,而这催发蛊毒的你手里有一瓶皇帝手里有一瓶,若是他们对玄法谷或是朝廷不利,则红瓶催发,使他们毒发身亡。”
绛之心中震惊,接过药瓶:“他们可知自己身上的毒蛊?”
“以前的知道,但是现在的不知道了。”蓝同已看着绛之有些疑惑,出言解释:“他们都身负大才,心比天高。绝对不会任由自己的性命被别人操控,届时就有大麻烦了。”
这样说倒也是,若是让自己来觉得,那自己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生死掌控在他人手中:“是,师父。”
“还有一事,师父要说与你听。”蓝同已面色变得有些沉重:“玄法谷有一秘术,名为衍天术,乃上古流传下来的秘法。”
“衍天术?”绛之这些年来算得上是博览群书,却从未听过这一秘法,所有典籍上也无只言片语。
“对,我玄法谷乃是上古名门:玄法宇宗遗存下来的,这秘术也是我玄法谷的至宝,能窥得天机,且千百年来无一错漏。”
绛之听到无一错漏四字,却觉得有些不太可能,玄术想要无一错漏几乎是不现实的。
蓝同已也看出了绛之的想法:“我玄法谷岂是那些其他人能比的?”说这话时,蓝同已有傲气。
但这份傲气,没能维持很久,一转眼就垮了:“可正是因为无一错漏,才让为师觉得心寒心惊。”
“师父何出此言?”
“十六年前,一日入夜为师来密室,用衍天术想看看二十年后玄法谷何去何从,可就是我多此一举,才知道大魏那场浩劫。”
“浩劫?”绛之有些迷糊了。
“为师用衍天术,亲眼看到了二十年后那场浩劫。”蓝同已说着低下眼眸,自顾自说道:“魏源帝七年,蓝召伯、蓝鸿则造反身死,女帝方舒瑶继位,玄法谷灭谷。女帝三年,北羌破魏都平林,烧杀屠戮魏人三百余万余人,魏人灭。”
绛之呆愣着,微微张着口,难以置信的说了一字:“灭!”随即追问:“这是怎么回事?三百余万人怎么就被灭族了?”
“呵呵呵”蓝同已突然苦笑起来:“因为一个女人,一个貌美的女人。当年为师以二十年寿命窥得二十年后天机,施法用了衍天术,密室内昏迷再醒来时,已经到了二十年后的平林了。”
蓝同已走出巷子正好看见一辆华丽马车经过,车帘子上绣着蓝字,便跟了上去。
到了蓝府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个绝色佳人,身段盈盈面若春花,身着甜白衣裳更显风姿。
这时从门里出来一位威武少年,少年身高八尺面貌俊朗。蓝同已认得出此人正是长大后的召伯。
召伯也是一位翩翩少年郎了,想着转头看着那女子见了召伯面含春意的模样,算得上是佳偶天成了。蓝同已心里欢喜:这女子配得上召伯。
蓝同已跟着二人进了屋,屋内见到了十五年后的鸿则。鸿则长身如竹但面色阴沉,看着女子与召伯相携好像有些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