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中,光照晦暗,有着久睡刚醒的热烘烘的气息。百里岑珩穿着冰蓝色常服坐在殿中央的椅子上慢慢喝着热茶,整个人仍透着股慵懒的味道。身后床帘掀起,已收拾整齐。
他抬眼看了看晃晃悠悠走进来的百里澄影,道:“怎么了在外头。”
他没让她坐,她就只能站在门口。身后的婢女将门关上,一室之内只有他们二人。
她看着他手里的茶杯,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讷讷道:“没……没事。”
“今天早上去见大臣们,感觉如何?”又听闻他那慵懒好听的声音问道。她知道,现在是她表示自己不能胜任需要仰仗他的时候了,可是她好渴好饿,满脑子都是他手里的那杯茶,许久都憋不出一个字。
得不到回答,百里岑珩皱了皱眉,透出些许不虞:“我在问你话。”声音陡然冷了好几度。
百里澄影一抖,慌忙道:“很……很怕。”
“嗯?”他扬眉,突然觉得对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很看不顺眼,道:“过来。”
她只能往前挪了几步。
“再往前。”
只能又挪几步,终于站到他面前了。脚尖相抵,她低着头,忍受着他的气势。
百里岑珩看着她:“抬头。看着我。”
她抬眼扫了他一下,又慌忙低下了头。
无法,他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强迫她与他对视。巴掌大的小脸苍白,一双清澈的看得到底的凤眸将他映了出来。他怔了一下。突然感到她在发抖。他气笑了:“就这么怕我?”
“我……没……”她弱弱的开口,突然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百里岑珩扫开长袖,下意识地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子。触手所及,她浑身冰冷,不由皱眉,大声召唤:“来人!叫太医!”一边喊人,一边将她抱起,放到床上。还晕着的她无意识地缩成了最有安全感的,小小的一团。他看着她可怜的样子,不由得回想起刚刚那清澈的眼睛,和几乎毫无重量的纤瘦身躯,眉峰皱的更紧了。
太医来得很快,为百里澄影诊了脉,回身与旁边坐着的百里岑珩道:“帝姬殿下并无大碍,只是太长时间不进水米所致的气虚症,加之体质虚弱而导致的晕厥。老夫开几服补气血的药,等殿下醒来进些稀粥后服用即可。”
百里岑珩挥挥手让太医下去开方子。他走到床前,亲自为百里澄影盖上了被子,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这才回身坐回椅子里,道:“你们进来。”
从得知百里澄影晕倒的那一刻起,梅音她们就知道,坏事了。于是就一直跪在寝殿门外,随时等待主子的怪罪。这会听到他召唤,便忙起身进去在主子身前跪成了一排,低着脑袋。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百里岑珩问。声音低低的,听不出喜怒。
“不到巳时。”梅音低首道。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梅音三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主子虽然平常看重她们,却是最恨属下自作主张的,而且他生气时并不会吼叫,而是沉默以对,沉默的时间越长,怒气越甚,后果越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