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养心殿自己的地盘用了午膳,百里澄影坐在自己的书房中,取出袖中那卷宣纸。宫中御用的上好熟宣,微黄却极为养眼,承接着百里岑珩那刚劲清隽的笔体,透着还未散去的墨香。纵使百里澄影对字的研究还未深,也看得出这行云流水的字体像极了百里岑珩本人,一笔一划皆透着清冷,却一笔一划皆俊逸不凡,像他的沉凝的眉眼……
“唉!”百里澄影赶紧打住自己的念头,“不对,这不对啊……”她哀叹出声。
铜钱正端着一盏茶给她放到桌上,忽闻她的叹息,吓了一跳,还以为在说自己,连忙跪下:“陛下,奴才哪里做的不对了吗?”
百里澄影将宣纸揉作一团,毫无形象地趴到桌上,把头埋在臂弯中,没好气地道:“没说你。铜钱,你起来吧。”书房中只有铜钱和她二人,而铜钱几乎可以算是半个自己人了,所以她并不在意此时的形象。
铜钱依言起身,恰好看到她手边扔着的一团,忙道:“哎呦陛下,您怎么把睿王爷给您的大纲给揉了啊,您会写这文章了?”平日里,王公贵族闲来所写墨宝之类的都要谨慎收好,或是付之一炬,就是为了防止有心人利用。就算百里澄影用不着了,也要交给铜钱让他统一处置的,所以铜钱问这一声并不算逾越。
百里澄影趴在桌上的身形一僵,直起身子,看着铜钱道:“去,把这纸展平了,给朕裱起来收好。”
铜钱为难道:“陛下,这张纸已经被您弄皱了,就算再怎么处理也会有折痕的。”
“朕不管,你去找人做,做不好了你就自己去睿王爷那里求一份一模一样的来。”百里澄影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理直气壮地道。
铜钱没办法,只能上前将那团纸收好,准备等百里澄影午睡之时去找人弄好。他嘀咕道:“陛下,奴才发现您使唤人越来越利索了。”哪里像他刚来伺候她的时候,小小的一个人儿,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面对如他和白宣那样的奴婢们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带着怯懦的。
百里澄影愣了愣,显然没想到铜钱会说这么一句,也没想到这半个多月以来自己竟有了这般变化。她随手翻开一本书,装模作样地读着,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嘴里却小声地问道:“这样……不好吗?”
铜钱显然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一句。他不禁道:“奴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奴才一直都把陛下当成那个需要保护,事事都需要提点的小女孩。您现在成长得很快,对您的身份来说,这样应是好的吧。”
百里澄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要赶紧成长,要强大到足以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她没想过有一天能够拥有可以抗衡百里岑珩的势力,她只要自己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要能够有一天悄无声息地带着杨嬷嬷从这牢笼似的皇宫中逃脱出去,她想,她会找到一个适合隐居的地方,与杨嬷嬷相依为命地度过余生,就像以前一样。
至于什么执掌朝政,坐拥后宫美男三千,她想都不敢想。
宫中敲了午时的梆子,白宣站在外面,提醒百里澄影该午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