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殿,杨廷和见来了这么多人,心里感到有些吃惊。
本以为还是因为大礼议的事儿,但见到袁宗皋也是愁眉苦脸的模样,他才感到可能出大事了。
“杨阁老,这是东海的紧急军情,你先看看吧。”
一听东海,杨廷和心里疙瘩一下,连忙接过奏折看了起来。
“什么!损失这么大?!”杨廷和不由得失声道。
“彭泽,徐光祚(zuo),你二人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中军都督府的左都督。朕现在也没心思问你等的罪。都说说吧,出了这档子事儿,可有什么补救措施?”朱厚熜问道。
“启奏皇上,江帆此人臣相当了解,乃是一员良将。况且临阵换将,此乃兵家大忌啊。臣看这军情,其中许多细节均未说明,想必是浙江水师在第一时间所发。臣猜想,这其中必有原委。为今之计,应从各地再抽调兵力,为浙江水师补足兵员,如此才能与福建水师一道,彻底剿灭这群悍匪。”徐光祚躬身道。
“哼,好一个从各地抽调?彭泽,你来告诉定国公,如今我大明水师可还有能调动的兵力吗!!”朱厚熜不可置否道。
“启奏皇上。山东初平,广东也在休养生息,实无多余的水师能够补充了。”
“南京呢?那儿还驻扎了一支水师吧?”徐光祚问道。
“南京?那儿的水师怎能动用!别忘了,太祖的孝陵可在那儿!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谁负的起这个责!”
彭泽都搬出了朱元璋的陵墓,徐光祚还能说什么,只得默不作声。
“好了,你们也不必争吵。皇上,不如依老臣之见,从山东与南京两地抽调部分水师精锐前去补充。如此一来,两者兼顾,想必也无大碍。”杨廷和终于开口。
“那不知杨阁老打算如何抽调两地水师?”朱厚熜再问。
“两地共抽调战船一百艘,士兵一万,还是交予江帆统领。可向他明言,若能得胜而返,允他将功折罪;若是再次失利,则数罪并罚。”
听完杨廷和的建议,朱厚熜思索了片刻,这才同意道:“就依杨阁老所言吧。不过朕有言在先,若是此次围剿海寇失利,到时受罚的,可不仅仅是江帆哦。”说完,朱厚熜还扫了彭泽与徐光祚一眼。
“皇上放心,臣定会告知江帆此中厉害,让他一定要小心谨慎。”徐光祚连忙出声应道。
“好,此事刻不容缓,你等速去准备吧。”
“臣遵旨。”两人连忙告退。
见殿内只剩下内阁的人,朱厚熜才继续说道:“兵者,国之利器也。你们看看我大明现在的利器,成什么样子?你们都是为朕分忧之人…这样,大家群策群力,想个法子,看怎样才能提高我大明的军力…朕不可想做那亡国之奴。”
噗通。
朱厚熜的这句话太有杀伤力了,吓得众人连忙跪在地上。
“皇上,严重了。”
“是啊,皇上,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儿啊。”
“皇上,如今我大明去了陋行,又颁发了新政,国力正是蒸蒸日上之时,怎会有亡国之患?”
朱厚熜被众人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让他们起身。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朕只是有感而发而已,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朕也是希望我大明能风调雨顺,国力昌盛,百姓能安居乐业。”
“皇上能如此想,实乃国家之福,万民之福啊。”杨廷和赞许道。
“行了行了,你们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子…今儿就这样吧,朕乏了。你们也告退吧,早些回家休息,明儿还有早朝呢。”
众阁老纷纷告退而去。
朱厚熜说的乏了,其实他此刻哪儿有什么睡意。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黄锦悄悄的返了回来。
见到黄锦,朱厚熜轻声问道:“黄伴,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回爷爷的话,已经妥了,用的八百里加急。”黄锦也小声回道。
“好!如此,朕才能真正睡个安稳觉啊!”
两日后。
朱厚熜收到了王守仁的致仕请求。
奏疏的内容很简单,说的是自己的父亲不幸仙逝,自己也实在无法安心工作。特请求皇上准许自己告老还乡,为父亲守孝。
这“丁忧”制度从古至今,一直存在。
何为“丁忧”?
指的是不管当了多大官,只要是父母亡故,都要辞官归籍为其守孝,这就称之为“丁忧”。
在历史上,嘉靖帝见了王守仁的这份致仕后,二话不说,大笔一勾就同意了。
但此时历史已经变了,朱厚熜因为袁诣的关系,已经与王守仁有着很深的接触。
接到这份致仕时,朱厚熜有些傻眼。
这…这密函才送出门,说不定还没到达你那儿呢,你就给我来这么一出?
按理说,自己应该遵从礼法,同意王守仁的致仕。但想着王守仁要守孝三年,心里委实有些舍不得。
而且少了他,自己在大礼议上就少了一个有利的支撑。况且,他也算的上是小五的老师啊。
思来想去,最后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允许守孝三年,但不许辞官,官位也保持不变。反正也只是个南京兵部尚书,那地儿俗称“养老院”,没啥人会去争。至于俸禄嘛,明面上还是依照大明律,三年俸禄减半,至于私底下,就让远洋舰队去想办法了。
反正他们关系密切。
朱厚熜对自己的这个决定很满意。
至于合不合理,谁让自己是皇上呢。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嘛!
就这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