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得禄直到回明光殿还有些意犹未尽,左右思量,还是得找个日子再去凝月宫探一探银霜她们的口风。那日他和清庭两个本打算玩完了“一二三木头人”就走,哪知还未曾动身,黎姜数了数殿中的人数,足有十来个,倒又想起个法子,便再三留住他们,发号施令,从其中择取一人做凶手,另择一人做捕快,玩起了杀人游戏。
初时他是不屑于玩些童稚把戏的,不曾想杀人游戏倒意外的有意思,不单他玩的不亦乐乎,一贯稳重的小太子亦是玩得十分兴致勃勃。
叵耐第二局才玩到一半,就被君王找上门给逐出凝月宫来,到底没能抓住“杀死”了莀若的那个幕后凶手。
此案未破,终是悬在他和小太子脸前儿的一块肉,馋得人蠢蠢欲动。
他惦念着,神思不属地回到明光殿,作为下旨的主使人,周弘治少不得要问一问他凝月宫的情况。
手底按着另一道圣旨,耳听高得禄说黎姜已经领旨罚跪去了,周弘治还犹有些不大相信:“除了下跪,她就没说别的?”
高得禄道:“皇上明鉴,娘娘的确说了些话,使小人送来,娘娘说她跪完这一个时辰,还请陛下务必如圣旨所说,许她出凝月宫。”
“这是自然,朕是天子,金口玉言,岂有反悔的道理。”周弘治点点头,对于黎姜这么点小小的要求并不放在心上,却追着高得禄又道,“你去传旨的时候,可曾出言吓唬她了?”若不然,只凭她昨天那个造反的劲头,怎会这么轻易就把圣旨接了?
高得禄摇着头道:“陛下明察,小人哪敢吓唬娘娘,一切但遵陛下的吩咐,传娘娘接了旨而已。不过小人看来,娘娘对于陛下许她出凝月宫一事似乎十分开怀,还教导太子殿下,陛下一切所为皆是为太子和公主考量,叫太子殿下务必不要学她说谎呢。
“她这会子却又开窍懂事起来了。”
周弘治冷笑了一笑,放下手中的折子,随意端起茶杯悠然轻嘬一口,深觉自己那个圣旨当真下的英明。
原本按着他昨儿的意思,是要罚黎姜薪俸三个月,禁足半年的,可经过一天一夜的思量,黎姜说的话倒也不全是毫无道理。她得了癔症,不记得前时之事,莫名被困在凝月宫,心里委屈也是情有可原。且她毕竟是为了阻拦自己责骂周清庭才不得已出了下策,自己有罚,也该有赏,遂在圣旨上将两事合并为一,只待她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不曾想,她看着疯疯癫癫,于开窍一事上倒是乖觉,真就领了罚去了,还能对清庭说出莫肖她的道理,足可见她昨夜也不是没有反省。
一时帝心甚慰,这一宿终是睡了个安稳觉。
翌日晨起,外头不意下了起细雨,人都道一场秋雨一场凉,而这九月里的第一场细雨足足下了三两日才止歇。是以这几日周弘治除了常参及接见臣工,无事便都歇在明光殿中阅一阅奏章,看一看书,只是今儿一页晏子春秋还没看完,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他的御前总管太监高得禄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