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晶不为天残之言所怒,言道:“我自然有父有母,可依我之见,大师定是无父无母。”
天残见冷晶言及自己的父母,颇有不敬之词,愠道:“你这姑娘甚是无礼,初见便妄言本庄无父无母,不知是何居心?”
冷晶笑了一下,甚是得意:“哟,你既然有父有母,那你父母没有教你待客之道?还是你全然忘了?你既然邀人上门,自当以礼相待,却为何弃客人站立大堂于不顾,不知何处有此礼仪?本姑娘倒想学学。”
本来,凌雪教众早就对天残的待客之道颇有微词,只是碍于凌雪教主余威,只得忍气吞声,不敢言语。此刻,众人见冷晶讥讽天残为主之道,不禁暗暗叫好,顿觉舒了一口恶气,甚至有几个教众已按不住性情,小声喝彩起来。
其实,天残之历历言行,早就激怒了冷晶,只是冷晶百般忍耐之下,实无可忍,这才以己之无礼对天残之无礼,真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冷晶确有该怒之处。
起先,天残在龙泉山庄门口,将客人挡在门外,无礼与海秦言语不合,斗了一番,冷晶倒是忍了。后来,天残竟不顾海秦与冷晶,自行与凌雪教主入内,冷晶也忍了。方才,天残有意在大堂之上,只摆十张椅子,甚是失仪,冷晶实在忍不了了,于是便有了方才出言相讥一举。
天残失礼在先,此刻见冷晶针锋相对,一时之下面目耳赤,竟哑口无言。
海秦见此,心想,我既无求于天残,那他对我而言便无足轻重,何苦在此与天残纠缠?于是,海秦对冷晶言道:“晶妹,既然别人不邀迎我们,我们就此下山吧。”
冷晶撅了一下娇唇,撒娇中带有任性,哼道:“这老汉为老不尊,甚是无礼。我们刚到郴州,他便不请自到,派弟子说什么请我们上山一晤,我们到了山庄,他可倒好,三番五次失礼于人,还出此下策,致客献丑,实是小人之为。今日,他若赔礼倒了罢了,否则,我定不善罢甘休!”
冷晶气愤之下,无法自持,竟直呼天残为老汉起来。
海秦心想,平日里晶妹倒也恭顺,不料今日竟如此用强,足见天残之所为当真气得冷晶不轻。不过,海秦并不以为冷晶“老汉”之称有何不妥,反而心中带有几丝称许,私下觉得大快人心。
凌雪教主见状,起身言道:“庄主,我与海少侠一同前来,也应一起辞别。既然少侠不愿久留,我也不便打扰,告辞。”
这时,天残站了起来,面目凶狠,恶言厉道:“龙泉山庄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吗?来人呐,给我好生招呼客人!”
天残话音刚落,堂内的山庄弟子纷纷抽出宝剑,横于胸前,作势戒备。门外的山庄弟子听到号令,也都鱼贯而入,涌进大堂,并将大门闩闭。
凌雪教众见状,也不示弱,连连持戈而立,堂内顿时刀光剑影。
凌雪教主虽居龙泉屋檐之下,但怎么说也是一教之主,见天残如此仗势欺人,不禁大怒,把剑出鞘,剑指天残,怒道:“我凌雪教也不是吃素的,庄主如要寻衅,我奉陪到底!”
此时,海秦忽地纵起一跃,如狡兔一般,落至屋梁之上,一手按梁危坐,一手伸至腰带,随手一扬,堂内几举火把倏地覆灭,只剩持把之人呆若木鸡,面面相觑无所适从。
海秦随意露了一手,也不言语,也不落地,横卧大梁之上,俯视群雄。
天残见此情状,心想,海秦飞针之绝,果然名不虚传,我还尚未觉察,他已飞至梁上连发数针,如他有意取我性命,我命早已休也。如今之状,势若骑虎,我为图长远,须再隐忍一番,以免小不忍则乱大谋。
天残一念至此,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对凌雪教主言道:“都怪我性情鲁莽,处事不周。方才我见海少侠执意下山,一时盛意挽留不下,这才留客心切,不觉动了戾气,着实是我不对,我再向各位致歉,还请各位赏脸留下。”
随即,天残又向堂下弟子一指,骂道:“你们进来要干什么?我方才不过与凌雪教主耍笑之言,你们这般气势汹汹,咄咄逼人,如何服众?还不速速与我退下!”
堂内弟子得令,或者利刃入鞘,或者慢慢退至门外。
冷晶心想,你本无意招待秦哥,此刻见秦哥发针,你又说什么盛情挽留之语自欺欺人,真是人不要脸,无法可治。
凌雪教主见此,宝剑回鞘,右手一挥,教众也都收起刀剑,恢复如初。
凌雪教主言道:“庄主,我看今日为时已晚,不如我与海少侠暂且下山,明日再来请教。”
天残何等狡猾之人,他知凌雪教主之言乃是借机推托,如若放她下山,再要骗她见面,恐怕绝无可能。
天残哈哈一笑,言道:“凌雪教主不要操之过急嘛,我今日邀教主上山,乃是有一要事相商。目下,教主尚未耳听我之要事便要下山,恐怕不妥吧?”
凌雪教主见天残如此之说,心想,你个老狐狸,最终要露出尾巴来了,也罢,我先听听你意欲何为。
凌雪教主坐下,冷冷说道:“庄主有话便讲,我还要赶回旅舍。”
天残对着梁上的海秦礼道:“海少侠,还请下来就座,我有话要说。”
说罢,忙命下人搬来两把椅子,置于大堂两侧。
冷晶也不言谢,径直走到椅子旁侧,掸了一番,方才旁若无人地坐下,眉目上挑,显是对方才之事无法释怀。
海秦见天残招呼自己,也不下梁,淡淡说道:“大师不必客气,我觉得居于梁上,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此一来,可免被歹人暗中算计,甚是方便。你有话直说,我在上面听着。”
天残见海秦将自己喻作歹人,不给颜面,也颇无奈,只好讪笑了几声,坐下言道:“哦,少侠喜好便可。”
凌雪教主见天残坐定,问道:“大师方才说有要事相商,不知……”
天残左手拍了一下额头,似有懊恼,言道:“瞧我这记性,当真误事,好了,我们言归正传。”
凌雪教主言道:“愿闻详细。”
天残说道:“既然凌教主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直话告诉你吧,今日邀你上山,实想借你宝图一观。”
凌雪教主听罢天残言说,吃了一惊,心道,他邀我上山,原是为了宝图一事,我就说嘛,我与他平日并无结交,他怎会好心邀我?可是,宝图?他怎知我有宝图?
想到此处,凌雪教主面露诧异之色,有意装作不懂,奇道:“宝图?什么宝图?我不知庄主此话之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