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府的坞堡占地千亩,墙高瓦厚,瞭楼高耸,阁楼林立,放眼望去气势恢宏。
张汹来到府前不仅望堡兴叹,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经过累世的修缮,甄家坞堡当然并非张家能比。
甄尧要回府上拜见叔父,张汹原本打算溜之大吉,谁知道这甄述指明了也要见见他。张汹不擅长应对这种人际关系,况且这种时刻并非拜访,而大有可能是挨骂受辱。然而,张汹根本不敢不理不睬,形势比人强。
两人已经换回来衣服,张汹穿上了来时的淡蓝色襜褕,腰佩长剑,缓步步入甄府坞堡之中。
“甄兄你好像很紧张?你家叔父是为很凶的人?”张汹与甄尧并排走着,注意到他的表情。
“凶?如果他能骂我几句倒也罢了,最可怕的乃是不停的说教,没玩没了。我不知道叔父他知道今日的事又会花多少口舌。”甄尧摇摇头。
张汹倒也理解这种感受,昨日他不也刚刚被阿母教训过,不过那并没有对他造成何种影响。自家父母也是开明的人。然而据甄尧说这位叔父乃是当年郑玄的学生,郑玄是东汉经学集大成者,大儒,作为他的学生岂不是满口之乎者也道理。
偏堂乃是接待一般客人的地方,甄述在此坐着也是因为张汹到来的原因。
张汹走了进来,只见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摆列着几副矮脚桌案,每副桌案后摆放有一团蒲团似的软垫,桌案材质用檀木等上等木料制作而成。主位之后摆有一面刺绣屏风,屏风两处侧边贴墙的位置各有一台架,架上陈放的便是装饰用的书卷。偏堂装饰别致,颇有一种儒雅庄重之感。
主位后坐的人正襟危坐,正在低首看着案上摊开的竹简,他年纪约到了知天命之年,一身湛蓝色儒袍显示出了他的身份。
“侄儿见过叔父。”“张汹见过甄先生。”
张汹两人恭恭敬敬行着大礼,随后自觉地跪坐在案前。张汹脸色看起来平常,其实内心也在忐忑着甄述究竟会说些什么话。
忽然,张汹耳边一阵急促响声,张汹下意识抬头,便看到甄述手飞速卷起书简便朝甄尧跪坐的地方投掷过去。甄尧反应也不慢,身子一闪,书简就从他肩膀掠过,砸倒了后方的屏风。
张汹吃了一惊,原以为是个儒雅随和的儒生,却没想到是个暴脾气,这么扔竹简也不怕竹简损坏了,这可是非常值钱的东西。这也难怪历史上根本没听说甄述的名字。他是郑玄的弟子不假,但郑玄弟子多了去了。
“你还敢躲,尧儿,你这躲避惩处的反应还是挺快的。”甄述压着怒气道。
甄尧也是一颗心噗通地跳动,叔父这哪里是惩罚,简直是要他性命啊。刚刚扔过来他闪躲就是本能反应,他知道若是不躲,恐怕轻则头破血流是难免的。
想是这般想法,但说却是另一套了,“侄儿万万不敢,叔父责罚侄儿理应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