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军队密密麻麻,均是沉色衣甲,犹如蚁潮向他们涌过来。一点一点从晨雾当中露出全部狰狞的面目,那种步步紧逼的气势令人心悸,待到全部都从雾霭中出来,层层叠叠不同兵种的组成的庞大军队塞满城前空地,将前方堵得水泄不通。
队伍最前头,坐在一匹黑马上的敌军将领模样也是越来越清晰。
他身材壮硕匀称,样貌稳重,眉眼锐利。头戴玄色铁皮盔,身披着一袭漆黑色皮甲,背上系着随风猎猎作响的披风。他右手抓住缰绳,左手按住腰上挎着的一把长刀,长刀被白布包裹,微微露出了银白色雪刃。
城下这片士兵粗略估量约有五千人。张飞一张黝黑脸上的毛发纹丝不动,双眼居然微微收缩,凝重地注视城下的一切。五千人的数量说多不多,比不过沛城目前士兵,可张飞心里清楚的很,这些士兵难有多么厉害的战斗力。
城下军队当中竖起了一支幡旗,写着“张”。再看旗帜下行走的敌将,果然,张飞已经认出,此人便是吕布帐下健将张辽张文远。
张飞以前与其打过一点交道,对张辽的武力有过稍许了解,他当之无愧乃是吕布麾下第一猛将。冲锋陷阵,身先士卒,每战必前,张辽战场上的对敌方式与吕布相似,但比起吕布这个纯粹的莽夫,多了一些冷静。
张飞对张辽的了解,也就止于此,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行事作风如何,张飞没有去打探。不过他知道自家二哥与张辽有一些交情,二哥这种性格能和某人交好,想必张辽也差不到哪里去,原本张飞对张辽还是拥有一些好感的。
不过,那还是在徐州的时候,那时吕布与自家大哥还没有决裂。事到如今,想必那种淡泊的交情也就消散。张辽今日来攻,一定是吕布的授意,想到这里一股仇恨情绪就涌上了张飞心头。
“守备好城池。你们都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妄动。你……手抓稳住长戟,你……手不要抖。”张飞呵斥几个不懂事的胆小兵丁,用来掩饰自己的忌惮。
看着城下的步步紧逼的情形,众人难免会有慌乱的行为,许多人还是第一次为兵,这种兵临城下的景象还是头一次见。他们畏畏缩缩手脚冰凉,在张飞的几声粗暴呼喊下才定住了心神。
张辽率兵靠近了。重兵压了过来,张飞站在城垛后死死盯着。
“张辽,你这浑贼端地无耻,安敢侵我城池?”看到张辽来到了近处,张飞用丈八蛇矛矛尖指着张辽,扯着嗓子大骂。
张辽被骂,也不气恼。这种不痛不痒的话,他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现如今是他掌握进攻主动权,张辽坐在马上,淡然说道:“张将军何出此言呐?”
“张辽,你和三姓家奴吕布乃是一丘之貉,都是狗娘养的,你们落魄时,大哥接纳你们进来徐州,待你们犹如上宾。没想到你们却是一群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反而反咬一口。现在,还敢来我小沛城下,你莫非忘了徐州牧是何人焉?”
张辽面色不悦,他向来忌讳有人说他吃里扒外。张飞所说的这件事,张辽也多次劝谏过吕布,切莫为了袁术的一点许诺,丢了信誉。吕布不听,最终张辽还是执行了吕布的命令。
本来是有一点愧疚之心,但被张飞恶语相向,张辽怒道:“张蛮子,乱世将相,能者居之。州牧不过一虚衔而已。如今曹贼把持朝纲,天子为傀儡,这头衔还不是曹贼肆意许诺?”
张辽说的没错,他的头衔还是北地太守,而他此时离北地相隔千里。
“俺大哥的徐州牧乃是陶使君亲传的。”
“哈哈,那就更是名不正言不顺,州牧职位莫非还能任意指定?”
“你……”张飞顿时哑口无言,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你……”
他双眼眼神犹如利剑,射向张辽的身体。他思绪飞快转动了一下,想了想此时出战的后果。此时出战,若能取胜,定能大挫敌军锐气。他并非纯粹不动脑子的莽夫,
张飞正欲转身下楼,这时,却见关羽正朝他走来。
“三弟莫急,此时不宜出城作战。”关羽阻止了张飞莽撞的行为。
张飞道:“二哥,叫俺出城宰了那张辽,挫挫敌军的锐气。”
关羽皱眉摇头,解释道:“所谓一鼓作气再衰三竭,敌军甫一抵达阵前,乃是士气最为高涨的时候,锐气正盛,不可与之对敌。不若等到三日后再行动。”
张飞沉思片刻,便答应了关羽的说法。
关羽说道:“三弟,张辽此人,我与其最熟悉,不若交给我来处理。城池其余三面就委托给你了。”
张飞言听计从,“二哥,此城门就交予你了。”
两人交接完毕,张飞提着丈八蛇矛下了楼。在城墙角落,却惊讶看到躲在那边的张汹吕旷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