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今日穆黎在父皇面前那一番说辞必定会引得父皇派暗卫下江南查探,穆黎想必已经伪造好了蛛丝马迹,来一招祸水东引,让皇室盯上我幽云阁。传书与墨融,让他多加小心,京中各处也都收敛些,且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雅容点点头退了下去,只留萧熙然一人在殿中。
倚上窗边软塌,素手托腮笑盈盈望着桌上烛火。火光跳跃中今日殿上穆黎说那番话时的神情便浮现于眼前。
“穆侯爷不去说书当真可惜了!信口胡诌!嘁……”一声嗤笑溢出唇瓣,但便是如此,心中竟也觉欣喜。
却说穆黎出宫后便回了永宁侯府,下了马车刚跨进府门,就见一身穿宝蓝色短袍的少年从正厅奔了出来。
“大哥,听说你给我找了个嫂嫂!”那少年长了一张娃娃脸,一双眼睛此刻瞪得大大的,在灯火下流光溢彩,十分可爱。
他几步跑到穆黎身前,左右探着身子向穆黎的身后张望,“哪儿呢?哪儿呢?”
穆黎直接侧身绕过他向正厅走去。
“哎大哥你怎么走了!”少年见穆黎理也不理他便一把抱住了钟灵的手臂,“灵姐姐,你说,我的嫂嫂呢?”
“三少爷消息倒很是灵通,哪里来的嫂嫂?这又是听谁说的?”
“别管我听谁说的,反正我知道大哥在殿上说他有喜欢的女子了,还是前几日在江南结识的。灵姐姐你一路跟随大哥,定然见过那女子!快和我说说,那女子是何许人也?今年芳龄几许?家在何处?相貌如何?性情怎样?”说着又突然皱起眉来,“只是她一介江湖女子与我永宁侯府门不当户不对,也不知家中长辈会不会同意?且侯府规矩众多,江湖中人不喜拘束,也不知嫂嫂嫁进来是否受得了?”越想越是忧心,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钟灵见他这满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禁掩唇笑了起来,“三公子竟想得这般远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心悦那女子呢!”
“姐姐可莫要乱说!”少年连连摆手,“长嫂如母,这玩笑可开不得!”
钟灵笑道:“既如此还敢听旁人乱说?”
少年又要再问,却听穆黎在屋内唤道:“穆澈。”
“诶!”穆澈踮起脚向屋内应了一声,飞快的对钟灵眨了眨眼睛,抬脚向屋内跑去。
厅中已备好了一桌酒菜,穆黎坐在桌边,一手执壶,正要往杯里倒酒。
穆澈上前接过穆黎手中的梅枝绕耳银壶,抬手斟了两杯酒。落座于穆黎对面,端起一杯酒说道:“今日是大哥生辰,小弟敬大哥一杯。”
穆黎眼中清锐之色渐消,端起杯一饮而尽。
永宁侯府虽族系庞大嫡出一脉却仅穆黎一人,众多兄弟中属穆澈与他最是亲近。
穆黎身为侯府世子自幼家教课业甚严,少有与同辈兄弟一起玩闹嬉戏之时。且他天资聪颖,年少老成,小小年纪便一副雍肃清贵模样,阖府上下无不敬畏,便是他那些叔伯婶娘们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世子”,更遑论他那些同辈的兄弟姐妹,当真无人敢在他面前轻漫造次。
唯有穆澈,从不惧他的冷脸和雍威,即便是被责打了,也会揉着屁股,顶着一张皱起的包子脸,一次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穆澈心中对穆黎最是敬重,万事以穆黎为先,唯命是从。
“皇帝又要为大哥赐婚?”
“存心试探而已。”
“真是贼心不死!”穆澈撇撇嘴,又道:“穆清汐胆子也越发大了,真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已生外心之人,勿需介怀。”穆黎放下碗筷看着穆澈问道:“明素之事可有眉目了?”
穆澈一下垮了脸,趴在桌上摇头怏怏回道:“那女子也是神了,还能是凭空出现的不成?凭穆家之力竟查不到她半点身世来历!大哥放心,我明日就加派人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穆澈扑棱一下直起身,挥舞着拳头愤愤说道。
“不必。”
“啊?”穆澈的拳头还举在空中,张着嘴愣愣问道:“这是为何?”
“京中风云将起,不宜为琐事耗神。明素之事,自有他人去查。”
穆澈一脸莫名,但既然兄长如此说了他自是无需再问。
“今日定远府传回消息,定远巡抚陈伯远被刺一案系因其与他人贪墨银两,分赃不均而起。钦差今晚便能入京,明日早朝此事必是要议上一议。”
穆黎垂眸不语,眼中渐起冷意。
朝纲不正而良臣难为,国君不仁则罔顾人命!
长此以往,社稷将崩矣。
穆黎唤来钟契,吩咐道:“明早差人去宫中传信,就说本侯身体不适,不便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