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直不赞成府里的人,跟这些江湖上的亡命徒走的太近,他们像牛皮糖一样,一旦沾上了,就会深陷其中,甩都甩不掉。江湖中简单粗暴的手段一旦开始使用,不自知的就会上瘾。
长史最近就觉得太子行事越来越失偏颇。用武力解决问题,从来都是简单快速的,江湖中人真那么有能耐,读圣贤书又是为了什么?
那些暗杀组织,说起来都是认钱不认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行事多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知道呢?
长史不得不耐着性子,再次跟姓蔺的年轻人道:“如果只是走失了一名普通商贾和其家人,京兆府不至于大动干戈,只当寻常匪案。倘若一名在京兆府里任职的总铺头出了事,大家就都没那么好置身事外了,还望蔺公子,万万小心。”
蔺公子看长史说的郑重,不由不稍微认真了一点,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长史心里一阵气苦。
这帮江湖人,每个都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一副天下之大,哪里都去得的架势,从来不为后路担忧,真是为难死自己这帮正经办事的人了。
聂政可顾不了那么多,见蔺公子答应了心中落下一块大石,转头对自己身边的几个汉子道:“武大,你带几个人去太鲁阁的新店,把盛怀宣给绑来,店里的伙计能不动,尽量别动。”
“属下得令。”那个叫武大的汉子,转身叫了几个人,出了偏门,转眼消失在了夜幕中。
“武二,你带剩下的人,去同里街,把盛怀宣的老婆孩子绑来,记得尽量不要惊动其他人。”聂政说完,又对蔺公子抱拳道,“如果碰到章龙,还请蔺公子不吝救援。”
“嗯,我只负责章龙,其余的我都不会插手,你放心吧。”
“如此最好,在下这里先代太子谢过了。”
太鲁阁的新店,盛怀宣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已近戌时。此时已过了最冷的数九时节,不过春寒料峭,尤其是在夜里还是不免寒气袭人。裹了裹身上的皮裘,嘱咐留下来的伙计将店门关上落锁,自己就准备在里间找个地方睡下。
盛怀宣已经不记得这一次又是拖了几天没回家了,总是很忙。天上的月亮,不算亮堂,阴沉沉的被云雾遮住,隔天怕是会有风雨。还没冒新芽的枯树,在寒风中摇曳,西北风卷着地面的纸片或者其它什么东西,在堂前打着旋,最终落下。偶尔会有一两记风啸声响起,像是在提醒还未睡去的那些人,寒冷还没完全过去。
从筹备新店开始到现在,每日总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应酬不完的人。酒楼从采买,菜品,招呼,账目甚至就连打扫这样的杂役,自己都要过一遍手,吩咐又吩咐。
新店开张的时候,李愬来过几次,提了一些建议,比如强调了一下客人的购买感受,如何做到更合理更人性化,在李愬的建议下,太鲁阁的新店撤销了一些座位,在大堂内设置了等位区,提供了免费的茶水和干果。此举另太鲁阁的名声又上一个台阶,很多大酒楼都开始效仿。
最让盛怀宣佩服的,其实不在这些,大家都看的见的地方。李愬提了好些建议,都是在一些无人注意到的小细节处。比如如何安排菜品上桌的次序,如何用一些小手段,在人多的时候安抚客人焦虑的情绪。甚至连打扫卫生,李愬都给出了工序,既快又干净。为此李愬还专门设计了几个工具,画成图纸,让盛怀宣找人打造。这些举措让盛怀宣对李愬崇拜不已。
又多了一个脑残粉,李愬为此颇觉得意,自个儿的粉丝的质量实在是太高了。不是秦淮河上的名妓,就是连锁高档酒楼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哥是个有深度得人,粉丝当然也是有质量的。”
实在是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