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又是一阵高声欢呼,震得喻洵容和太子同时望去。只见四楼屏风后出现了一个影子。
只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剪影,便已令众人癫狂。
“各位贵人们,楼主说了,今日,谁能让楼主的这只雪锦鸟唱歌,那么他便与之彻夜长谈。”一名小厮在一楼高台上扬声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跃跃欲试。
喻洵容眉峰紧敛,真是会愚弄众人。
太子往前探了探身子,盯着那屏风后的剪影道:“这么多人想要去逗一只鸟儿,恐怕在那云鬓楼主眼里,众人都是笼子里逗看的鸟儿。”
“洵容不如猜一猜,我们大晋的靳王会不会亲自下场?”
洵容看着一楼争前恐后上前尝试的人们,再听闻此言,更是心中堵塞。一个男子,竟然能在王都引起这么大的风波,到底是何方人物。
而在三楼另一间雅间的靳王喻璇,看向身侧的陈靖琪,陈靖琪点头道:“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令那只鸟开口。”
喻璇勾唇一笑,讥讽的看着一楼热情高涨的众人,她早就从他嘴里探出了一些东西,这些愚不可及的俗人,还妄图得见慕。
陈靖琪一出现在一楼,身上沙发的气息,便将众人逼得不服却又只能避开。
陈靖琪看着笼子里那只漂亮的不像话的手掌大小的雪鸟儿,慢慢蹲了下去,一手抚着笼子,一手掌心托起了一只雪蚕,逗引道:“想吃吗?这是你最喜欢雪蚕。”
那雪锦鸟歪了歪可爱的小脑袋,一双灵动漆黑的眼睛望着那在陈靖琪掌心缓缓翻动的雪蚕,终于发出了极小的“吱”的一声,众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这一下众人又热闹了,有人愤愤,有人惊奇,有人不满,有人嫉妒,一时间议论纷纷。
“雪蚕?那不是传说中食用天山雪莲长大的圣物吗?”
“还是靳王有手段。”
“听说这东西能起死回生,靳王竟然拿来喂鸟,就是为了博君子一笑?”
喻洵容见了那雪蚕,便再也不能淡定了,那雪蚕是边疆进献给王上的,应是在国库之内,喻璇竟然......
太子倒是淡定,笑着道:“这云鬓楼主好大的魅力。只是不知璇儿做到这个份上,能不能得见他一夜呢。”
陈靖琪低声逗引那雪锦鸟继续开口,轻轻捏着雪蚕往笼子里送,好似真的要喂给雪锦鸟一般。而她另一只手放在笼子上,心里想的却是,若是这鸟儿在不开口,就只能用内力震它,她就不信受伤了还不叫唤。
有的人开口阻挠道:“不可!”
喻洵容也看不下去了,就在这时,喻璇开口道:“这是本王的雪蚕,本王用来干什么,焉容你们置喙。”
陈靖琪继续逗引那鸟儿,可是那雪锦鸟紧盯着那雪蚕,就是不再开口。
四楼屏风后的那人,轻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嘲,又带着几分懒,轻酥的很。他隔着屏风看见这芸芸众生,为了一只鸟儿竞争的样子,便觉得有些开心。
可惜,都是无用的。
“这雪锦鸟,最灵性不过。没有一样俗物,能令它开口。本楼主时间宝贵,再给你们半柱香的时候,若是不能,趁早回了。”男子温柔磁酥魅惑的声音一开口,不知听醉了多少女子或是男子。
陈靖琪面容一沉。
就在这时,那只雪锦鸟忽然灵动了起来,眼睛在不停地寻找着什么,甚至开始发出悦耳的鸣叫。
陈靖琪心中一喜,还未开口,便听得三楼一阵珠帘碰撞之声,而笼子里的雪锦鸟更是在笼子里扑腾起来,好似想要冲出笼子飞向一个方向一般。
喻洵容惊讶的看着桑溪忽然起身,来不及阻止,便看见桑溪伸手甩了一枚骨针出去,将珠帘击落了两三条。那骨针自陈靖琪身侧穿过,将那笼子击碎,却没伤到那雪锦鸟分毫。
雪锦鸟一得到自由便立即清脆的鸣叫着飞向了三楼,钻进了那珠帘后的雅间中,围绕着桑溪飞来飞去,让太子和喻洵容真是震惊。
众人后知后觉的望向三楼,陈靖琪看着那枚骨针,眼中戾气暴涌,竟是这几日遍寻不着的那个女子!陈靖琪驽然回首,却发现那竟然是太子的雅间。
屏风后的那人,缓缓地起了身。
众人的目光又瞬间回到了四楼。
只见屏风后的那道影子缓缓抬起手,搭在了屏风沿上,像是思考了一会,屏风便被缓缓推开。
一位身着红色衣袍的散发美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明明是个男子,却美的将这王都所有的女子都比了下去,墨色的发和遮着一只眼睛的面遮流苏混在一起,精致的鼻梁,如画的眸子,朱红的唇,削美的下巴,每一处都是美如神邸,冲击着人们的目光。
玉慕兮的眼睛望着三楼对面的雅间,全然顾不上自己的现身让他们多么的疯狂,他只知道,自己在这里等了好久好久了。每一年,每一季,每一日,每一刻,都在奢望着。
直到奢望到骨子里,奢望到他以为他自己不奢望了。
喻璇走出了雅间,她眼中贪恋的看着玉慕兮,然后转头看向太子的雅间,故作不知的责问道:“何人胆敢暗箭伤人!竟敢坏了这云鬓楼的规矩。”
喻洵容见桑溪起身,急声道:“桑姑娘。”却是什么也制止不下。
当桑溪那道雪影自珠帘后走出的时候,众人的心由躁动,惊艳到了无言可语。
是雪是巅,是霜是寒。
那穿着白色斗篷的女子,与红衣金苏的男子,遥想对望,好似世间的一切都已失去了颜色。月色,雪色,绝色。
应是神仙眷侣不足喻,此间再无人可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