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方明神态自若,“当然,我是徐福市长嘛,怎么好意思买外地的学生赢。”
人们都是大惑不解,谁不知道谁,你龚方明的品格有那么高尚吗?张文杰冷冷地说:“龚市长钱多,我们就笑纳了。”他认为龚方明是有意跟他作对。
龚方明淡淡地回答:“恰恰相反,我正是因为钱少,才想在这里捡一笔横财。”
不说高台上的这些人,赌钱为名,赌气是真的尔虞我诈,场地内的比赛已经开始。
鲁有序和范恭明的战法没有什么改变,依然是凭借力量和速度取胜。不是他们不想变招,可是李衡源给的功法实在不好练,各有九式,两人都只练到第二式。
柏天长同样,还是那岌岌可危的局面,似乎随时就要出局,却始终差那么一点。
左剑山作为扶苏中学排名第二的强者,已经一只脚踏进了中级武士的门槛。一手大擒拿手使得相当娴熟,抓、托、缠、扳、搅、插、点、搂、挂、钩、压、扣、劈、挤、拔、崩、挎、挟,十八种手法变换自如,所差的,仅仅只是功力稍低。
看台上,因为赌注,大家的注意力基本都在柏天长的这场比赛。连鲁有序、范恭明在几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就取得胜利,都没有引起这些人多大的关注。毕竟级别在那,武师战武士,在徒手状态,不能取胜那也太离谱了,至于时间长短,暂时没空去想。
柏天长险境迭出,冯文超看得手心冒汗。肥硕的身躯趴在桌子上,低声问前排的方星航,“星航,这柏天长到底有没有一点希望?”一人两千万,十八位校长加上张文杰,整整三亿八千万。要不是龚方明因为自己是徐福市长,分担了一点。不然,他和方星航一人要掏将近两个亿。两个亿,他整整十年的工资收入。
冯文超心里的凌乱难以言述,既心痛这么一大笔钱,又咽不下这口气。看柏天长疲于应付的惨样,恨不能自己上场,一脚将左剑山踢出圈外。暗暗许愿,柏天长呀柏天长,你要是能给老子争口气,我就不反对茹蕾追你了。
方星航懒得理他,始终是无动于衷,万事不萦怀的平静。
龚方明更有意思,干脆闭目养神。
其他校长和张文杰则看得眉开眼笑。张文杰笑着说:“老冯,别急。你的学生这不还没输吗?只要比赛还没有结束,一切都有可能。”
卢俊义接口道:“对对,以弱胜强的例子举不胜数,今天这个·····,叫什么来着,哦,柏天长,大概会给我们创造一个奇迹。他登记的功法是······,咦?这是功法的名字吗?鱼龙舞?嘿嘿嘿嘿,大家看,他的动作还真有点像是跳街舞哈。”言语好像是在安慰冯文超,但语气和神态,却像是胜负已定,柏天长怎么都翻不了天去。
时间慢慢推移,熄灭的光圈越来越多。徐福市运动场,相当于徐福中学的主场。四周的看台上,观众绝大部分都是徐福中学的学生。每有一个徐福中学的学生获胜,运动场场内都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光圈越来越少,徐福中学的选手基本都结束了比赛,不负东区重点之名,一百九十九场比赛,一百四十二人获胜。
还有一场没有结束,就是柏天长vs左剑山。不少老师和学生都摇头叹气,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吊车尾,一场比赛都要拖这么久,真不知他是怎么混进预赛的。
但毕竟是本校同学,不管如何的轻贱,也不可能喝倒彩,所以全场响起了“柏天长,加油。啪啪啪,柏天长,加油,······。”的助威声。整齐而有力,气冲云霄。之所以这么有节奏,当然是有人组织的结果。组织者就是‘铿锵玫瑰’社团的社长龚妙心,带着一帮女将,喊一句,拍掌三次,喊一句,拍掌三次。慢慢带动了全场的气氛,其他人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走。
震耳欲聋的高呼,似乎没给柏天长带来一丝激情,还是那样跌跌撞撞,惊险万分。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长,观众们等这一场比赛的结果,都等得不耐烦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短,对于左剑山尤其如此,憋屈得快要哭了。对手明明是个弱鸡,反击力度根本伤不了人,怎么就是拿不下呢?眼看时间就要耗尽了。
抓、缠、搂、扣,招数用尽,但就是劲力用不到实地。柏天长跟一条泥鳅一样滑溜,明明挟住了他的手臂,一肘下去就能制胜,偏偏就压到空处。因为柏天长的手臂不可思议地一扭,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左剑山越来越焦躁。主看台上的大佬们,也坐立不安。张文杰、卢俊义等人,再也不像先前那样谈笑风生,一个个收敛了笑容,紧张地注视着唯一的光圈。
郑弘德忽然吐出一句外行话,“不会打成平局吧。”
闭目养神的龚方明噗嗤一笑,坐起身子说:“郑校长,你以前没参加过,也没看过武技竞赛吧。”淘汰赛不存在平局,必须分出胜负。
郑弘德被呛得满脸通红,辩解道:“我······。我这不是希望他们打平吗?这么大赌注,不管输赢,都不利于团结,大家说是不是。”
龚方明冷哼一声,“郑校长输不起,要反悔了?”
张文杰一拍桌子,“谁输不起?龚市长,你觉得柏天长采用这种无赖战术,拖完时间,他就能赢?我看不见得,你别高兴太早。”
前排的方星航接口道:“如果计算点数,柏天长还真赢了。”
张文杰不信,“这结果还没出来,你就下定论,那还要系统干什么?”
刚才紧张得一身是汗的冯文超,此时也来了精神,“呵呵,张区长,结果当然由系统说了算。不过这次系统可能会偏爱柏天长一些。”
张文杰当然知道冯文超说的是玩笑话,可还是不知道他们凭啥确定柏天长会胜,扭头看向卢俊义。
卢俊义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但他没有龚方明的底气,不敢得罪张文杰,赶紧解释:“张区长,您忙于政事,对比赛规则不太熟悉。是这样的,左剑山的擒拿手,有点一击定胜负的味道。他缠住对方的手臂或身体,如果没造成伤害,就只算是身体接触,不计点数。如果他能控制住对方,让对手十秒不能起身,就算胜利。那柏天长胡乱的反抗,用掌推,用拳打,用肩撞,用头顶,却都算有效攻击。”
“这不公平。”张文杰愤愤地说。
可是没人附和,就连想拍他马屁的几个校长也一样。敢说学生竞技裁判系统不公平,张文杰说不定是第一个。
毕竟是老油条,脱口而出之后,立时醒悟过来,“我是说柏天长的实力,明明就不如左剑山,却用这种无赖的方式取胜,这不符合我们选拔人才的标准。我们选拔的是强者,不是流氓。”
龚方明讥讽道:“区长的意思是,以后都不需要竞赛了,直接比武试成绩就好?”
“你······,”张文杰语塞,“我说过吗?”
主看台上的争论还未结束,比赛结束了。一如方星航所料,计算点数,柏天长以绝对优势获胜。
光圈熄灭,左剑山晕了,闷怒欲狂,时间怎么就没了呢,我眼看就要制住他了。
柏天长同样晕了,怎么回事,大擒拿手明明有七十二路,这左剑山却只用出了六十五路,还有七路呢?
山呼海啸的欢呼声,把柏天长从自己的意境中拉回现实,嗯?结束了吗?胜了输了?坏了,忘了这是淘汰赛。
是胜是负,柏天长很快就弄清了,周围看台上的学生,整齐而有节奏地呐喊,“柏天长,柏天长,······。”似乎他成了一个英雄。不,他真的成了英雄。龚妙心不知从哪找来一个话筒,通过运动场的扩音器,正在鼓吹柏天长的英雄事迹:
一个人人鄙视的吊车尾,一朝幡然悔悟,刻苦训练,顽强拼搏,成绩有了显著提升。可是,他没有满足,没有放松,而是更加勤奋,更加努力。一个月,仅仅一个月,他的文武值,就双双跃升了好一大截。有了资格参加校内的初赛。
初赛中,他的武力值不如对手,他却没有放弃,也没有自卑,咬牙坚持,跟比自己强大不止一筹的选手激战。虽然跌跌撞撞,可他却坚持到了最后。他凭借自己的毅力,战胜了自己,战胜了对手,站到了校际预赛的舞台上。
今天,他的比赛,大家有目共睹。他的对手是谁?扶苏中学的第二名,左剑山!可见这是实力相差多么悬殊的一场比赛。整场比赛,自始至终,他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然而,对手的强大和凶狠,击不垮他那颗不屈不挠的心。他忍受着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咬牙坚持到了最后一秒。他的顽强,他的坚韧,他的毅力,他的不屈,使他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柏天长,好样的。柏天长,你是我们的骄傲。我为你自豪!在你身上,我看到了真正的武道真谛,那就是不管前路有多么坎坷,不管对手有多么强大,你都毅然面对,毫不畏惧。你挺拔的身躯,始终傲然而立,绝不弯腰屈膝。
虽千万人而吾往矣,说的就是你。我坚信,任何人都不能阻挡你前进的步伐。前进吧,勇敢的徐福学子,我们支持你。
柏天长。柏天长。······。
龚妙心都被自己编的台词感动了,其他学生更是热血沸腾,振臂高呼,“柏天长。······。”久久不息。
莫名其妙地被套上一个耀眼的光环。柏天长总不能跑到看台上,抢下龚妙心的话筒为自己辩解吧。无奈之下,只好挥手致意。哭笑不得的表情,却邪气得那么性感,那么有型,瞬间萌化了许多少女的柔情。
别人眼中,第一个被萌化、被感动的就是第一校花卓青青。他们这些参赛选手本就在场内,都涌向柏天长表示祝贺。卓青青跑在最前面,一上来就是紧紧拥抱,也不避讳自己的坚挺,豪无间隙地紧贴柏天长的胸膛。
不过,如果有人听见他们的对话,不知会有什么感觉。
卓青青贴在柏天长耳边问,“七十二手擒拿手,你学会了几招。”
柏天长下意识地回答:“六十五手。还有七式,没见他使出来。”
卓青青大喜过望,“真的?”
柏天长一愣,“呃?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啵。”卓青青狠狠亲了柏天长一口,“我答应了。”
柏天长一惊,“答应什么了?”他惊讶于卓青青怎么知道,自己是在偷学别人的武功。他惊讶于对他不屑一顾的天之骄女,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胆地亲他。摸着被吻的脸颊,呆了。
现场的气氛,更见爆炸,“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牲畜们起劲地嚎叫。
大群的人围上来,卓青青不得不放手。鲁大个子哈哈大笑,一把抱起柏天长旋转了几圈。柏天长又跟其他真心为他高兴的同学们一一拥抱。冯茹蕾、刘星叶等人也毫不避忌,大胆地紧拥。其他选手,包括张长剑,白陶朱等有过过节的校友,也都亲切地上来握手致贺。
但有一人没来,王茂力,一个人悄悄地从选手通道走了。这是真正的羡慕嫉妒恨外加不服气,他就想不通,明明就是流氓无赖式的打法,侥幸过关,成绩最臭,却好像他才是冠军一样。自己可是在十几分钟内就KO胜诶,打得比他漂亮一万倍,却成了他的陪衬,凭什么哦。
无人知道王茂力没来,也没人理会他的心思,在今天,他只是路人甲。
跟路人甲,哦,王茂力一样不高兴的,当属扶苏中学的女校长田欣雨。自己学校的第二名,竟然成了人家的反面教材。而且,这边还输赌注。输人输阵还输钱,最霉的莫过于她。
冯文超和龚方明都没有亲自收钱,不是不要,而是直接开口,“呵呵,不好意思哈,诸位,多谢赞助。麻烦都划账给方副校长吧。”
方星航不苟言笑,照收不误。收毕,方星航说:“各位都认为这场比赛输的憋屈是吧。滑溜的柏天长,偏偏遇上使用擒拿功夫的左剑山。是不是觉得换一个人,柏天长必输?我给你们一个扳本的机会,下场还赌柏天长,不管他遇上谁。随便你们下注,我都接着。”
龚方明哈哈大笑,“爽快。方校长,那钱你也不必分了,下一场照旧,算我一个。冯校长,你说呢?”
今天最大的赢家就是冯文超了,名利义,三者兼得。本就细小的眼睛,笑得更看不见了,“龚市长说得对。输也好,赢也好,不就那么回事嘛。但是作为校长,我必须坚定地站在自己学生和教师的身后,做他们最坚强的后盾。”
说得那是气势磅礴,大义凛然。其他校长嗤之以鼻,却反驳不得。刚才冯文超确实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毅然跟方星航站到一起,赌自己那垃圾一样学生获胜。
张文杰向冯文超表示祝贺,“难怪我们徐福中学在东区名列前茅,原来都源于我们冯校长的办学理念和魄力。徐福中学幸运地有了一位好校长,学生们幸运地有了一位好校长。恭喜呀,祝愿你们取得更大的成绩。好了,冯校长,今天大获全胜,又赢了钱,是不是请我们一起坐坐呀?”张文杰跟龚方明不对付,是因为龚方明作为东区首府市长,兼任着东区副区长,两人天然有着权益上的矛盾。他可不想得罪冯文超,树立更多的敌人。
冯文超爽快地一挥手,“这是当然,就是不赢钱也是应该的。各位,我一次请到,都去,帝苑酒店。对了,谢林森也来了吧。他儿子谢青峰今天也进入第二轮了哦。”
张文杰奸笑,“你这家伙,你请客,他付钱是吧。狡猾狡猾的。”
“哪能呢。我付账,我付账。”冯文超笑着回应。一干大佬心领神会,猥琐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