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听罢,心里很是同情这个年轻人,要不今天喝多了说出来,还真看不出平时嘻嘻哈哈,乐观开朗的丁源有如此的身世。同时,他又敏感的意识到,丁源的母亲,极有可能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在生下儿子后的离开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丁源两次被法术袭击而毫发未损,会不会和他的母亲有着莫大的关系呢?
想到这里,杨叔试探性的问:“小丁,我看你块块修道的好材料,不如拜我为师吧,你杨叔一定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你。”
丁源听了之后头一个劲地摇,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杨叔,你老还是赶紧找个徒弟,把你这套手艺给传下去,千万别失传喽。”
杨叔冷笑一声,说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再说了,收徒传艺也讲究个缘分,时机不到,强求不来的!”说罢,端起“土烧”和丁源又干了一杯。
“也是。我突然想起来了,好几次都想问你,一直没好意思开口。今天喝多了,也不怕得罪你。杨叔,你咋只有一个人啊,也没听你提起过你老伴儿,或是子女什么的。能说说吗?”
“咱哥俩有啥不能说的。别看你杨叔一把老骨头,原来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啊!”自豪的神色浮现在他的脸上,可是只有一会儿,瞬间又暗淡下去。
丁源觉察出了点异样,问道:“然后呢,又经历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然后?”杨叔叹了口气,接着说:“做英雄,就要承担比普通人更多的苦难,就要经受比普通人更多的折磨。但是,你要永远记住,什么妖魔鬼怪,再厉害的都有办法解决。最让你防不胜防,心痛愕然,最恶毒残忍无情的,终究是人。”
丁源的从警生涯让他对此深有体会,他为杨叔斟满酒,说道:“是的,最让人难以琢磨的,就是人心!”
杨叔一口喝完杯中酒,眼角有些湿润起来,“其实,我不是三江县人,十七年前才来到这里。在此之前,我也有贤惠的老婆,两个个可爱的女儿。不是我现在自吹自擂,当时,无论是风水、符咒、占卜,还是命理,在全县,全市,乃至全省,有我如此道行的人,也不会超过3个。”
他抓过酒罐,为自己斟满,旋即又全部一气饮尽,说道:“我一向与世无争,待人接物也还算过得去,碰到家庭贫困或是有特殊困难者,我不但分文不,还尽我所能慷慨相助。大家也买我的面子,大事小情都找我帮忙。所以,家里还算殷实,小日子还算幸福。也正因如此,无意间招来了很多同行的嫉妒。”
丁源一拍桌子,厉声说道:“怕什么,杨叔你技高人胆大,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群虾兵蟹将又能把你怎么样?”
“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我虽然时时小心,处处提防,可是终究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啊……”
那是十七年前的一天,有个衣服破损,沾满污渍的男人找到杨叔,见面就扑通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恳求杨叔救救他们一家。
杨叔细细打量,这名男子虽然衣衫褴褛,但从衣服的做工、标志和手上的金表可以看出,此人家庭富裕,不该是眼前这副模样。
详细询问后才得知,来人姓窦,在邻市做矿生意。因竞争矿山的开发权,和同行发生争执。虽然竞争对手早已买通当地官员,勾结几个矿老板合伙压低标价,排挤他人。
窦老板眼看着肥肉要被别人叼走,自然也不心甘,在竞标时完全不顾明里暗里的反复威胁,最后以高出对手两倍的价格获得了矿山的开采权。
对手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多次挑衅、骚扰、破坏都没有效果的情况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高价请来一道人,对窦老板及其家人施法下咒。
从那以后,窦老板和老婆孩子三天两头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经常干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小儿子居然从仓库偷了炸药,跑到矿洞里引爆自杀了。
窦老板明知道是对手搞的鬼,但下咒施法这种事没法证明,法律不认可,警察不会管,根本不可能从正常途径解决。
多次去找对方协商,得到的只有侮辱和嘲笑。窦老板也曾低三下四的上门送钱讲和,但是矿山已被他儿子炸了,政府对此事故矿山进行了关闭,他已经失去了谈判的筹码。
家里人的情况越来越糟,大女儿开始彻夜不归,中午定时衣冠不整,神志不清地回家,走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到了夜幕降临,准点醒来,继续出门玩消失,谁都拦不住。
窦老板自己和老婆则经常无故发狂,相互厮打,砸碗摔门,不到彼此头破血流不罢手。一阵失心疯似的狂乱后,两人又恢复正常,对刚才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干如此荒唐的事。
来此之前,夫妻俩才共同点把火把居住的别墅烧了,老婆已被赶来的警察以危害公共安全的名义给抓走了。自己趁乱逃过抓捕,从朋友那里得知了杨叔地址,辗转多处,东躲西藏后才找到杨叔。
杨叔听了虽然激愤,利用法术无故介入普通人之间的纷争,毁人家庭,害人性命是道中的大忌。若有同道行此不义之事,人人得而诛之。但是,他也没有偏听偏信,施展摄心咒,证实窦老板所说属实后,让其稍安勿躁,自己一定全力帮他解除厄运困扰。
杨叔嫉恶如仇,对待贪财无义,残害无辜的害群之马最是痛恨,加上窦老板所中之咒也非同小可,不是泛泛之辈所为。所以,他下手解咒极其凶狠,几乎用尽了他毕生所学,经历三个时辰的斗法,才彻底清除干净。
所谓符咒之术,类似南洋降头术,施法者固然能操控中术之人,任凭摆布,肆意蹂躏。但是,一旦法术被破,就会面临“反噬”之苦,且所受伤害比原中术之人高出数倍,残忍至极,生不如死。
事后,杨叔找到了施法者,此人名叫凌游峰,乃西南名派的关门弟子。那日和杨叔斗法失败后,受法术反噬,手脚筋脉尽被震断,只能卧床。更为恐怖的是,凌游峰被震断的筋脉每天十二个时辰轮番剧痛,如铁锥钻心,白蚁蚀骨。伴随剧痛而来的是肌肉溶解腐烂,从四肢指头开始,日腐半寸,脓血四溢,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