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镇南王府最后的希望。
自小便知道要背负着什么,身处炼狱,脚踏着无数的尸骨与残骸,不信神不信佛,不信高人不信因缘,只是因为他娘亲的遗愿是让他到此处,于是他便来了,现在遇到了娘亲口中的贵人,那就到了他的归期。
他开始筹谋明天回南钦的路线与计划,也并未打算结识湫时,且他并无什么大事,多在一日便多有一分横生变故的可能。芷渊晃神一想只觉得宛如一场闹剧。这几日就全当与图辛来此地散心罢。
湫时看着他高大笔挺,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怔愣。
芷渊回了厢房,图辛听了声响慌慌忙忙的从隔壁跑过去,生怕他又带了一身斑驳的血迹回来。还好看到的是一个完整清爽的少爷,图辛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少爷,你可回来了。”图辛叹“这里不比南钦,少爷莫要再贸然行动了。”
芷渊不答,踱步到窗前,院落里还是薄纱一般的旖旎绯红,还掺上了皎洁月华,只是海棠树下,已不见了那道月白色身影,他眉梢眼角未有一丝变化,一边脱了外袍,一边回头交代“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启程。”
图辛有些讶异,也没有去问,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为他带上了门。
……
阿君在等了许久,又吃了几块糕,此刻俯着案几,已经打起了鼾,湫时把他抱上床榻,用被角给他盖住肚子。
她方才在木梯尽头发现了一个欲逃跑的纸片小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那洛樱捏来窥视芷渊行踪的,湫时想顺手了结了他,思量一下,反手给他捏了一道符,禁锢了他。
暂时还不能让洛樱知道,她与芷渊在一处。不然有了防备,对付起来更加麻烦。
湫时熄了烛光躺下,眸子在漆黑的夜里泛着莹润的光泽,无论是横插一脚的幻术师,还是态度不明的芷渊,对湫时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她依旧等着那道契机,替芷渊渡化劫难,然后回涪陵复命,继续过她的潇洒日子。
像想起什么,湫时掐着指头算了一下,不过两日便是凡间的谷雨,那时清水会下山接走阿君,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是件好事,阿君尚小,如今情形又与她预想有些不同,他被清水带回去湫时也要放心一些。
“阿爹……”身边的阿君梦呓,翻了个身,被角从他身上滑落。
湫时轻笑,替他掖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