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上,凤千澜正想着怎么悄无声息的遁水而走。柳眉微皱,这里人多眼杂的,怎么才能不惊动任何人悄悄溜走呢?
突然凤千澜身旁的女子小声道“茗湘,该你上场,你怎么愣在这,过后妈妈可要罚你。”
靠!今儿出门怎么不看看黄历呢?这最后的女子竟是开场第一个?真是没有一件事让人顺心的。哼哼,不就跳个小舞么,本小姐又不是不会。凤千澜在心里将崔铭浩骂了个狗血淋头。莲步轻移上了台。
凤千澜淡然自若,步步生莲,步入轻纱围拢的舞台中央,端庄施礼。
琴师的琴声升了一个调。清柔如水又空灵震魂。在碧波如洗的湖上空飘扬。
凤千澜闭眼,静静聆听着乐曲。突然轻步一跃,白裙轻扬。舞袖一挥,随乐而起,如鸟之轻盈。又是一抚,腰身妩媚,舞出流水之柔。白袖漫天飞舞,旋转,一跃,白裙如花绽开。乐声破空而来,柔韧的舞姿,轻盈的体态,似乎能够“人怀袖也”。
烟霭散去,轻纱猝不及防的落下。凤千澜的舞姿就这么显现在众人眼前。
顾熠城隔着凉凉湖水,一眼就认出了台上的女子。朱唇轻抿,似笑非笑。周身散发着暖意。跳的不错,这那里还是当年那个半夜偷药的小丫头。
言柒奇异的看着自家主子。万年冰块似的主子,竟然笑了,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还笑得这么风骚。言柒打定主意,这事定要上报给老王爷,让老王爷高兴一下。顾王府的王妃有着落了。
众人瞠目结舌,这旋怀乃当年西华太宗与贵妃所作。太宗谱曲,贵妃舞乐,在当时的西华盛极一时。后来明宗时,储存舞蹈书籍的楼阁失火,这旋怀也就失传了,再没人能舞出旋怀的精髓。
据说这首旋怀对舞者要求苛刻,要有很强的控制身体与气息的能力,柔韧、弹性、力度均得训练有素,才能将旋怀的真意舞出来,其技艺水平之高非一般舞人所能达到的。
西方的小楼上,男子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摄人心魂。正是西华新帝君凌风。两月不见,风姿潇洒如他,也白了双鬓,下颚起了胡渣,好像老了数十岁。他身体僵硬,指尖颤抖着,心潮波动。眼光如炬的盯着台上的凤千澜。女子白纱遮面,一双清澈的明眸,却像极了那个人。是她吗?她回来了对吗?回来寻他了。君凌风整个人呆了似的,呆呆的看着台上旋身而舞的凤千澜,不肯移动半分。
凤千澜身姿柔软,袖舞翩翩,一身环珮叮咚。楚腰纤纤,月白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波纹,甚是好看。凤千澜没有学过舞蹈,但是以前在西华时,君凌风喜欢歌舞,她特意找宫廷乐师学了这曲怀旋。想给他一个惊喜。只是还没跳给他看,就。。。。想到这凤千澜神色黯然。四周的掌声将她拉回现实,一滴清泪落在这笙歌鼎沸的南唐。早知如此牵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君凌风,这是我为你第一次跳舞,也是最后一次。
乐曲声停。白袖挥落在地,凤千澜半蹲昂头,双手合致胸前。月光迎面,即使隔着面纱,依旧让人惊艳。惊艳众人的不是容貌,是神态,是意境,更是这曼妙的舞姿。
岸边,一玄衣男子抱着双手,卧蚕似的眉,刀削的鼻,唇轻轻抿起,桌上一把古剑静静躺着。视线停留在凤千澜身上。
全场寂静,无人喧哗。一会儿热烈的掌声响起。并伴着各家公子的激动的声音“妈妈,寻芳楼何时来了这么标志的姑娘?”另一名公子腾的站起“妈妈,开价吧,这姑娘本公子要定了。”
寻芳楼的老鸨满脸笑容,乐的合不拢嘴“这溟湘姑娘,才来不久,承蒙大家照顾了,起价五千两。”
凤千澜起身站在舞台中央,不行。她得想办法出去,再这么下去会露馅的。萧绍杰处理好那女子后,在岸边也看得直眼,果然凤家的女儿惹不起啊。
凤千逸在楼上倚栏而观,他看了十四年的女孩,不再是只会仰头看天的木头人。他从未想过,当女孩不再是一幅静态的画时是多么动人,她是这么优秀,这么吸引人。但听到那些人轻佻的话语,羽眉皱起,心里不爽。有机会定要将妹妹藏起来,这些凡夫俗子可别想沾染自家妹妹。却忘了自己也是他口中的凡夫俗子。
底下的公子大声道“五千两白银。”老鸨笑嘻嘻的道,手绢摆起“错了,错了,是五千两黄金。”
众人哗然,五千两黄金?这么天价的数,不过看了看台上的佳人,又觉得值了。崔铭浩与卫大人也闻声而来。
崔铭浩双眼对上台上的凤千澜,满含深意的微笑“八千两黄金。”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美人。
众人见是崔家公子,不敢得罪了士族。静了声,不舍的看了看美人。只叹美人如花隔云端啊。
楼上,顾熠城微微皱眉,忌惮的瞥了一眼西方的小楼。今儿真是热闹,西华皇帝也敢来南唐的皇都。
言柒拱手“世子。”
顾熠城摆摆手,静观其变,他要护住的人,谁敢惹?自不量力。
老鸨听了崔铭浩的报价,笑的合不拢嘴,见了财神爷似的,高声喊道“八千两黄金一次,八千两黄金两次,八千两黄金。。。”
就在众人以为花落崔家时,玄衣男子站了起来,声音沉沉“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黄金!”老鸨不敢置信的看着玄衣男子。众人哗然,五千两黄金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十万两黄金,那可是够平常人家过好几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