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朴的村民,还是乐见人好。“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句话,可能正是古圣贤这样发现的吧?
那时,村里已经有电了,有几家还买了黑白电视,自家支着天线,麻花屏幕,也能看内容。
我们往往是一堆人跑去有电视的人家看电视,我看到过一些失散的母子相聚的情形,都是抱成一团,哭成泪人但我当时听到妈妈回来,并没有什么感情波动甚至,一路上告诉我这个事的那些人,看起来比我还高兴。
我对妈妈只有三四次记忆,一次是她失踪前,出门时的情景一次是一个傍晚,妈妈炒了一些黄豆,让兄长们拿给我吃,我们在月光下的院坝边上的沟边玩耍,我一边打滚,一边吃黄豆,他们逗我,时不时明目张胆地“偷吃我的”黄豆,把我惹哭了,妈妈在屋里做饭,听到我哭声,就吼他们。
母亲喜欢盲目庇护孩子,小孩喜欢狗仗人势,这种天性和机会,我记忆中,就这么一次。
我后来变得比较懂事和听话,跟妈妈失踪,应该有很大关系。她不在家里的近十年里,没有人盲目庇护我,我不得不变得很听话,很独立,做了很多事,然后又变得更自信,积极和主动。
客观地讲,可能妈妈的失踪,对我来说,不是坏事。
当时最弱小的,还在塑造性格的我,妈妈不在家后,不敢盲目自大,任意妄为,阳奉阴违,没有机会再狗仗人势,仗势欺人和胡作非为,也不可能像大人们那样,谁也不服谁,可以为了面子和缺点都能跟对方干,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得尽可能合理,不敢任性,这让我的天真,得以延续,把一些天假的心理问题,自然地修理掉了。
妈妈文化素质不高,很多女人的不理性,贪得无厌,搬弄是非,红眼病,盲目护短等大多数毛病都有,如果这样一位母亲为我的童年护航,很可能,我将变成的是另一个跟其他兄弟差不多的人。
还有一次关于妈妈的记忆是,一个上午,妈妈在家做早饭,我跟三哥非要到两栋房子二楼中间的搭桥板上去滑。有一栋房要高一点,搭桥板是斜的,我们就在上面梭。妈妈骂我们,我们也不听,非要在那里滑,一遍又一遍。最后,妈妈气不过,放狠话:“掉下来,别喊我。”
可见,如果妈妈一直伴随我的童年成长,也许我也能把不听话和任性,培养到一个很高的高度。母亲对一个人的性格和心理影响很大,一个缺乏大智慧,带着太多常规毛病的女人,我很难想象,她可以带出卓越的孩子。
没多久,我真从楼上掉了下来,下面的檐台,是硬泥巴,摔下来,我没感觉到疼,却想耍赖求安慰,这么高摔下来,多么难得的耍赖机会!
我扯开嗓子,大声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理我,我又爬起来,继续去楼上滑。
那时,我应该是三岁左右。至今我有十二岁前关于妈妈清晰记忆的三次,两次是在利用妈妈的纵容和盲目护短,开发我的“非人性”,一次是看着妈妈去犯傻。
母亲留给我童年的记忆,除了她自己每次都是在忙个不停这个勤劳的光辉形象,对我的管教来说,没有一个正面的。
现在想来,估计妈妈当时都不知道我真掉下来了不然,正常情况下,哪个孩子从楼上掉下来,还有真看都不看的母亲?不过,反而是这种天然的不管,让我少生长了一些赖皮精神。
那么小的孩子,已经知道鬼精。后面妈妈失踪了,我没有人可以用来依恃耍赖,到十二岁,妈妈归来,我相对独立和主动的性格,早已定型了。
妈妈对我的童年来说,更多的是一个概念,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不够典型和深刻,想不起来。
见到母亲时,很多人在我家围着火坑跟她聊天,这个分了家后,只有爹一个人围的火坑,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二哥还在帮着添柴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