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由于错过了宿头,众人不得不摸黑夜行。好在众人个个都有一身不凡的武艺,在微弱的月光下倒也勉强能行,只是官道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免不了深一脚浅一脚,走的相当狼狈。
一直到快要接近子时,前方终于看到一些闪烁的火光,同时传来一阵隐约的狗吠声。众人精神一振,史火龙凝目仔细一瞧,笑着道:“前方似乎有一个极大的庄子,我等不如过去借宿一宿,也不需多好,只要能遮遮露水就好。”
灭绝师太眉头一皱,道:“咱们如此多的人,只怕主人家未必愿意。”
鲜于通笑哈哈道:“无妨无妨,只要给足了银子,量来主人家也不会有太大意见。鄙人说过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眼下既然有歇息之处,岂能让各位餐风露宿?”
灭绝师太见众弟子个个风尘仆仆,脸露疲惫之色,也不忍强行让他们在野外露宿。因此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众人抖擞精神,朝着那庄子一阵急奔,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庄子外面。这庄子占地不高门深墙,颇为气派,只是静悄悄一片,连个门子都没有,只门口有两个气死风灯在夜风中来回晃荡,散发出惨黄的光芒。
众人面面相觑,均感气氛有些诡异。鲜于通摇着折扇,吩咐几名弟子上去敲门。
那几名弟子快步上前,砰砰砰将门敲得震天下,只是毫无反应。又过的一会,也许是使得力太大,那门竟然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此时乌云掩去月光,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那两只散发微光的灯笼在来回晃动,使得那庄子就像一只眨动双眼的匍匐巨兽一般,那洞开的大门里同样漆黑幽暗深沉,看不到尽头,犹如巨兽张开的嘴巴,欲要择人而噬。
众弟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彼此靠拢几分。那几个敲门的弟子同样脸色发白,微微后退几步。
鲜于通眉头一皱,吩咐道:“进去看看。”
“这”那几名弟子脸色苍白,口中发苦,却不敢违抗掌门之令,只得抽出长剑,横于身前,再掏出火折子,硬着头皮背靠背进入大门。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在外面之人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几名弟子才再次出来,只是他们脸色惨白,牙齿打颤,双腿抖似筛糠,结结巴巴道:“掌,掌门,这是一个义庄,里面有好多棺材!”
众人脸色微变,这义庄一般是地方或同乡聚资修建的暂厝棺木的处所,里面放满尸体,自然极为阴森恐怖,在这半夜子时,让人不寒而栗。有那胆子小的女弟子已经开始牙齿打颤了。
但史火龙、灭绝师太等人反而松了一口气。他们惯走江湖,见多识广,义庄什么的自是毫不陌生。虽然停放棺木之地有些阴森不祥,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有一个遮挡风露之地已算难得,平日里倒也顾不了那么多。
而且义庄中一般空无一人,面积又大,既安静又安全,只要不对死人不敬,歇息一晚实在不算什么。
当下在灭绝师太、史火龙、鲜于通的带领下,众弟子虽然心中发毛,但好在有师长在侧,强行压下恐惧之情,随着几人进入庄中。
这庄子果然停放这许多的棺材,有些是新放入的,有些已经腐朽,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更让一种峨眉派女弟子心中怕怕。
但史火龙等人甚至华山派男弟子谁手上没有个几条人命,虽然一开始为气氛感染,但时间一长反倒镇定下来,开始说说笑笑,将恐惧之情逐渐驱走。
众人一路穿堂过厅,不一会来到大堂所在,只见大堂中央摆放着一个黑漆漆的棺材,棺材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着供品,还有一个栩栩如生的纸扎小人躺在桌子中央,而悬着的灯笼上大大的“奠”字极为显眼,几根未燃尽的蜡烛火光闪烁,预示着这里不久前还有人迹。
史火龙等人眉头大皱,这庄子气氛极为诡异,让他们隐隐嗅到了某种不祥的味道。不过众人艺高人胆大,倒也并不害怕。
“啊!”突然间一声惊叫将众人吓了一跳。
“芷若,怎么回事?”灭绝师太猛地望向身边掩着红唇,目露震惊的周芷若,大声问道。
周芷若伸出手指,指着那桌上的小人,颤抖道:“那,那小人”
史火龙急忙上前几步,仔细一瞧,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四位长老不明所以,走进几步一瞧,同时惊呼出声,只见那纸扎的小人全身上下要害之处扎着十几根细针,在火光中颤颤发光,而那小人纸做的头颅上画着栩栩如生的五官,分明是丐帮帮主萧璟的模样。
史火龙脸色铁青的拿起那小人,翻过来一看,果然见小人背后写满了姓名和生辰字等信息,不是萧璟还是谁?
冯秉烈恨恨道:“看来有人极为仇恨本帮,时时刻刻想着诅咒帮主,莫要让我老叫花子晓得是谁,否则”
冯秉烈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众人一惊,忙转头一看,只见灯光掩映下,一个四十来岁的儒雅书生缓步走了进来。
那书生腰悬长剑,三缕长髯,颇为温文俊雅,只是眉间常有愁苦之色,似是有着极为伤心的往事一般。
灭绝师太手搭倚天剑柄,冷冷道:“阁下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那书生顿住脚步,扫了众人一眼,不紧不慢的回道:“在下余落第,这里是左家庄。”
鲜于通蓦然一惊,折扇合拢,指着那书生道:“阁下莫非就是人称关中大侠的神剑书生余落第?”
那中年书生抱拳道:“江湖同道抬爱罢了,余某惭愧。”
灭绝师太显然也听过他的名声,淡淡道:“余大侠祖传的六十四路无常夺命剑可是极有威名的,便连先师在世时也是赞不绝口,不过余大侠孤身一人来此义庄,所为何事?”
余落第手抚剑柄,叹息道:“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