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斗天微微一笑，戴土对他有恩，以他的性情自然不会拒绝。他刚想说话，只见吴黛瑙连忙从身后卸下一个麻布包向他递了过来。

“这是一件袍子，可比一个馒头值钱多了！”吴黛瑙神情紧张道。

“袍子？呃......”张斗天一愣，打量了自己一番，他身上穿的那件白衫早已破烂不堪，而且血迹斑斑。

确实需要一件衣服。

张斗天伸手接过，看了看这两个心思单纯的小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是答应了。

吴黛瑙顿时欢呼雀跃，蹦的老高。

戴土咧嘴傻笑，露出漏风的黄牙。

日头渐落，自来熟的吴黛瑙没急着要学字，而是缠着张斗天说了一下午的故事，直到傍晚时分才十分不情愿的回去了。

戴土也跟着出去，只等天色彻底昏暗，他才揣着两个热乎乎的窝窝头回到土地庙。

其中一个稍大点，戴土递给了张斗天。

张斗天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戴土在笑，神情柔和。

张斗天知道，这两窝窝头应该是那个叫吴黛瑙的小女孩做的。

窝窝头张斗天吃了一半，剩下的被他用早已换下的白衫一角包了起来揣入怀中。

那个包袱里是件灰色袍子，质地不错，有些老旧，张斗天穿起来却是正好合身。

......

随着天黑，土地庙里亮起了一小堆篝火，张斗天和戴土盘地而坐，后者小心翼翼的从土地像旁的一处茅草堆中，捧出破碎的药罐碎片。

见戴土愁眉苦脸，张斗天问道“没跟她说？”

戴土垂头丧气道“会被呆脑打的”

张斗天打趣道“你跑不就完事了？”

戴土一愣，觉得先生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仰着脑袋仔细想了想，随即他连忙摇头，紧张的看了一眼门外，小声说道“先生你不知道，呆脑她可会丢石头了！我敢跑准会被她丢石头砸中！”

张斗天笑着摇了摇头，朝篝火中丢了一根枯枝，噼啪噼啪，火星直往上蹿泯灭在黑夜里。

本想着好好安慰一下这哭丧脸的戴土，但张斗天还是没有去多说什么，孩子间的事因为率性天真，所以才难能可贵，这戴土就算天天被吴黛瑙打骂，想必也是乐在其中。

只是年少，不知其间滋味罢了。

......

“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戴土鼓足勇气道。

“说”

“您的左臂......”

“断了”张斗天微笑道。

“啊，哦”戴土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张斗天捡起一根粗木枝翻了翻火堆，视线落在右手背上，那里有个淡淡的“林”字。

.......

火堆渐渐小了，戴土早已睡了过去，只见他枕着茅草而睡，流了一地口水哈喇，梦呓呢喃中依稀说着“三月三，三月三，呆脑，生日......香，烛......还差只烤鸡......”

三月三，不就是明天吗？

张斗天用手给戴土擦去口水，在地上蹭干净了才小心翼翼的单手将戴土抱起，放到土地像后，替他盖上一张“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