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华仍有些惊魂未醒，呆呆的迎头应是。

入夜，越华看见坐在院子外头仰望星空陷入沉思的妘汐，她想多半是今日在市集遇到的事情让他心中纠结，师傅曾说他是个有才之人，若没有他们的相遇，他胸怀以安天下的志气定能造福百姓，是她逼着他在天下和她之间作选择，说到底是自己造成他的负累。

“在想何事这般入神？”越华与他并肩坐下，学着他仰望深不见底的满天繁星。

“我想起我的初衷，想起自己这些年的作为，想起那些沾染的血腥……对于这天下而言，我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别人的眼光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如何看待自己。”她试着开解他。

妘汐无奈一笑，“你还入世未深，想要有所作为，无人赏识，光有雄才伟略亦难以舒展。”

“你不快乐……”

妘汐一怔，强颜欢笑的说：“唉，或许我的能力也仅仅如此，像这样平淡无奇的生活也许更适合我。”

“我说的不快乐指的是你现在，我明白你的压抑，是因为心中抱负不得施展，之所以如此，是碍于我的缘故吧？”她憧憬平淡的生活，可他本应是人中之龙，为了自己而颓废，如今又要为自己勉强归隐，这样的压抑就算不拎上台面，终有一天会有一方厌倦，她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局面，既然要选择在一起，就要学会为对方付出而不是一味的接受，对师傅的诺言尤在耳旁，可爱情是盲目的，越华做了今生第一个违抗师命的决定，“若现在我说我愿意等你，你会否振作起来？”

他看向她，眼神中充满诧异，受宠若惊，“你不必如此，我……何德何能……”

“天下百姓需要你！师父说过，上天给你能力，并非让你将其埋汰一旁，世间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乃正义之士袖手旁边所致。如今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莫要让更多弱势群体受到欺凌，今日之事让我惊醒，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听不闻，便能假装天下太平，我们……是否应该做点什么？”越华望进他的眼眸里，同时也在警醒自己。

他想要帮助无助的百姓，心怀天下却不得舒展，同时他也在害怕，害怕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第二次失败，这一路走来有太多的纠结，畏首畏尾的，害怕再也没有她在身边。

“华儿，你可愿随我入宫？”只要她在身边，就算眼前是炼狱他亦无惧向前。

越华看着他急切的眼眸，不作多想的摇头：“我还有师傅交代的事情没有完成。”

“那我与你一同去完成师伯交代的事情，之后我们再一起进宫好吗？”他折衷。

对于他的苦苦相逼，越华柳眉微拧，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可他却不明白，“有我的一句话还不够你安心吗？我愿意等你，无论旁人如何阻拦，今生你不负我，我定不负你。”她不善权谋，跟在他身上只会是个负累。

“非我不信你，而是……我不愿离开你。”

“这般儿女情长，又谈何拯救天下？妘汐，我喜欢你，我多希望这样的日子能直到永远，可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她是个一根筋走到尽头的人，既然清楚自己的心意，多做扭捏不是她的做派，只是他不懂她。

他低下头，为难的考虑着如何说服她，可越华不让他继续逃避，棒起他的俊庞，扬起笑颜再次许诺：“我会等你，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只要你对我一心一意，这辈子我都愿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