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
外面依旧是暴雨如注,红苕躺在床上,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仿佛又是十六年前的那个青春少女,在夏日的黄昏,坐在贵妃宫里的小池边,与绿素嬉笑着剥着莲角。
那池水真清啊,清的像是伸手就可以捉住里面的鱼。柳树的叶子被夏日的风吹的沙沙响,蝉也叫的欢畅。梳着简单小髻的下等宫女迈着小碎步走至二人跟前:“绿素姐姐,娘娘让您去殿里伺候。”
“好,我这就来。”绿素利索的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为什么不传我?”红苕一撅嘴,撩起池里的水,作势就往绿素身上甩。
“好妹妹,你可饶了我吧!”绿素赶快向外逃了几步,笑道:“皇上今夜又点了咱家娘娘的牌子,娘娘定是唤我去梳头!”
红苕叹了口气,道:“姐姐又在笑我梳不好头!”
“可咱们皇上和娘娘爱饮你泡的茶,这满宫上下都知道了!你还想样样都通,让我们其他人怎么办!”说着也鞠了一小捧水,轻泼在了红苕身上。
一时间,红苕的眼前景色都模糊了,化成了一缕缕青烟,转而不见了踪影。红苕惊得大喊:“绿素,娘娘!”她的声音孤寂的在她的四周回荡,转瞬间,她身子一沉,便跪在了满是幽暗香味的宫殿里。
她惊惧的垂着眼望向四周,只见端坐在主位上的女子一双丹凤眼微微扬起,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凌厉,头上繁复的珠翠压住了她浓密的黑发,她朱唇轻启:“听说你宫外的家人过的不太好,本宫特意叮嘱母家,对他们多加照拂。”
红苕闻言,一股莫名的寒意窜遍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呼吸一滞,立刻将脑袋磕的如同捣蒜,颤声道:“皇后娘娘饶命啊!”
皇后,对,是皇后!屋外倏尔响起一声惊雷,雨竟是愈发的大了。红苕痛苦皱了皱眉,这个毒妇!
“这从何说起?”皇后语气里带着惊讶,“你只管听本宫的话,你在宫外的亲人定会无忧。”
红苕想起家中母亲和年幼的妹妹,不禁心头一颤,她跪伏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砖,让她清醒了几分,她低声道:“娘娘想让奴婢做什么?”
“把东西给她。”皇后朝屏风后招了招手,一个精瘦的青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将一只精巧的琉璃瓶子递至她的手上,只听上首的皇后又道:“只需你将此物,下进贵妃每日的饮食即可。”
红苕接过了琉璃瓶,只见瓶中盛着细微的红色粉末,宛如鱼卵。她好奇的端详着红色粉末,只听青年男子在她头上冷声道:“你可小心着些,这是来自西域的毒药,食之可乱人心智。”
红苕捏着琉璃瓶的手心,因紧张早就沁出了黏腻的薄汗,闻言,她浑身一震,竟险些将琉璃瓶打碎。
“娘娘饶了奴婢吧!”红苕吓得肝胆俱裂,声音带着哭腔,一个劲儿的向皇后求饶。给贵妃娘娘下毒的事情她万万做不来!娘娘是个好人,从不苛待她,还私下里教她识字,那些煮茶的技艺,都是她零散的从书中看来的。
“没用的东西。”皇后皱了皱精细上挑的眉,厌弃的看着下首的红苕。“福公公,告诉本宫母家一声,让他们把这贱婢的家人乱棍打死吧。”皇后的语气随意的像是要捏死两只蝼蚁。
“娘娘!娘娘!”红苕哭喊着爬到皇后脚下,“娘娘,我做!求您放了奴婢的家人吧!”
皇后像是踩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脚踢开了哭的凄惨的红苕。“拉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