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蝉正叫的欢,长春殿内却是一片沉闷。
今天在宫里当值的齐太医是太医院的元老,医术精湛,得了睿王府的通传便匆匆赶来。
宫中沉浮多年的他,见沈茯苓额头受伤,并没有多问原因。
他一言不发的为沈茯苓处理了伤口,细致的诊了脉,开好了方子,才对肖之祯道:“殿下,娘娘已无大碍。除了让娘娘按时服药,这个药膏,每日要擦在她的额角,防止留疤。”
齐太医说着,从随身的药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
肖之祯略一点头,浮光便将药膏接了过来。
“齐太医,她为何还不醒?”肖之祯问。
“回殿下,娘娘心脉滞涩,肝经不通,看样子应是精神紧张,过度劳累所致。她最近身子本就虚弱,今日又意外撞伤,一时醒不过来也是正常。”齐太医恭恭敬敬的答。
“那今日劳烦齐太医了。”肖之祯坐在床边道。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长春殿里掌了灯,浮光站在小桌前,小心的试着药的温度。
茯苓略显苍白的脸映在肖之祯幽暗深邃的眸子里。
她中午还活蹦乱跳的在与他争吵,而现在,她双眼紧阖着,眉头也紧紧皱着,似是在梦里都有无尽的心事。
“请殿下移步,奴婢要给小姐喂药了。”浮光语气淡漠。
肖之祯听浮光语气不善,略一沉吟:“你都听到了?”
“是。”浮光面无表情,她在殿外,内容虽听的不全,但也知道了个大概。“殿下既然如此厌弃我家小姐,就请您回承乾殿吧。”
“你倒是护主。”肖之祯将茯苓从床上抱起,让她斜倚在自己怀里,伸手道:“药碗。”
“殿下现在倒是要做好人了。”浮光站着不动,小声嘟哝。
肖之祯勾了勾手指:“拿来,否则,你家小姐醒来就见不到你了。”
浮光一滞,自己若被赶走,留小姐一个人在这王府孤孤单单的可怎么办?
思至此,她极不情愿的将碗递给了肖之祯:“这是看在我家小姐的份上。”
肖之祯抿着薄唇,舀起一匙药,这丫头倒是把沈茯苓那套能伸能屈的本事全学来了。
“咳咳咳……”怀中的人猛烈的咳嗽起来。
“就快好了。”他抚着她的后背,语气温和。
一碗药喂的十分艰难,肖之祯额间沁出一层薄汗。
中午还与小姐吵得不可开交的殿下,现下是怎么了?想补偿小姐吗?可小姐不知道呀。浮光有些不解。
“你下去吧。”肖之祯将茯苓放平,转而对浮光道。
浮光本想寸步不离的守着还未苏醒的小姐,听罢肖之祯的话,她站在原地愣了愣。
“怎么,你还有事?”肖之祯挑了挑眉,顺手解开了自己腰间的云纹织锦博带。
“没……没事了!奴婢这就告退!”浮光仓皇退了出去。
殿下今夜竟是要宿在小姐这儿呀。浮光小脸皱成了一团。
肖之祯轻轻的躺在了她的身侧,看着她轻轻颤动的睫翼,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这是几个月来,他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端详她。
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下,她的脸颊染了层薄薄的绯色。她现在可真安静啊,不与他吵,不与他闹,更不会与他横眉冷对。
今日,他不是有意要推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