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帐内燃着宁息静神的沉水香,在造型别致的香炉内沉下一股股细腻的白烟,皇帝与皇后正坐在一起闲话。
皇帝斜倚在榻上,闭着眼缓缓道:“该选哪家小姐,给祯儿做侧妃呢?”
皇后正替皇帝轻轻捏着腿,听罢皇帝的话,她手上动作停了一下,随后笑吟吟道:“陛下是如何打算的?”
皇帝清了清嗓子,皇后立刻贴心的替他奉上了一杯温茶,他随手接过来,尝了一口道:“沈氏是太医之女,对祯儿在朝中声望没多大助益,你看看,哪个亲王的王妃不是高门第的贵女?给他选中了沈氏,是朕的疏忽。所以朕想,这回替他寻位出身好些的官女子。”
皇后闻言,眉间一跳。这回不仅没能打压了尹昭仪,反倒让睿王讨了巧,太子真是处处不能让她省心。可派出去的探子分明回禀,睿王是一个人到的河边,这沈茯苓怎会同睿王一同出现?
莫非,是她对睿王动了真情,有意要帮睿王解困,背弃了与自己的约定?
皇后压下了心中重重疑虑,面色依旧如常,温婉道:“祯儿与沈氏感情甚笃,他们成婚才短短几个月,祯儿能答应吗?”
皇帝微微睁开了眼,瞥了眼皇后道:“他答不答应有什么关系,他府里冷清,添个人总是没错的。”
他双手绕在一起来回舒展了几下身体,又道:“何况,沈氏真是胆大包天,竟诱朕的儿子在野外亲热,这传出去岂不遭人非议?!”
皇帝兴许是存着对贵妃的歉疚,又或许笃定自己的儿子是个不近美色,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又或许皇帝从心底就瞧不上这个从三品医官的女儿。总之,所有的错全都在沈氏,与自己的儿子没有丝毫关系。
“祯儿年纪尚轻,沈氏貌美外向,宠爱她也是正常。”皇后听出了皇帝语气中的不悦,忙笑吟吟的补了一句。
诱你的儿子?皇后心中冷笑,你自己年逾四十,还依旧迷恋尹昭仪,不惜违背祖制私携其秋围,你们父子连心,是谁诱谁,真是说不好啊。
“等过两日回京,你张罗张罗此事吧。”皇帝并不赞同皇后的话,只是摆了摆手,重新合上了眼。
翌日清晨。
秋围快要结束了,后天圣驾便要启程返京。王公贵族们携了家眷早早赶到了附近广袤的草场,要在这里赛一次马,这算是秋围中最有趣最热闹的项目了。
皇帝皇后的仪驾设在高台,满脸笑意的观望着台下兴致勃勃的人们。
这里既是起点也是终点,各位参与者需要在前方十里处从另一条路折返,率先返回此地即是胜者。男性贵族手握缰绳,跃跃欲试。身下马匹个个体型健硕,其中不乏马中的名贵品种,肖之祯所骑的便是由大秦所进贡的汗血宝马,此马四肢纤细修长,爆发力极强。所谓汗血,即是在急速奔驰间,马皮下的细小血管破裂,渗出薄薄的血液,看起来就像是流出了血色汗液。
女性贵族跟在男性贵族之后。身下的马匹看起来也身量较小,温顺乖巧。茯苓身着银红色特制交领窄袖骑装,衬得脸颊白皙,如同春水中的梨花。
身侧是端王妃与几位亲王家的郡主们,其余的贵族小姐她并不认识。她看着身下乖顺的马,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昨日下午选的明明不是这匹,可今日侍卫将马牵来之后,就换成这匹了。
忽听周围女眷一阵骚动,茯苓便听得有女子低低的笑闹,顺着清晨的风溜进了她的耳朵:“睿王爷真是生的俊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