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衡却还似沉浸在曲子中,久久不愿回到现实中来。他征战沙场,寻觅的不就是这般琴笛鸣和吗?
“老爷,我唱得好是不好?”云裳忙回身在杨崇本怀里,喂了一颗樱桃于他。
“好!好!”杨崇本大笑道。
“那保衡公子是不是该赏?”云裳一语娇蛮道。
“赏,赏!”
“老爷,那你打算赏什么?今天可是三月初三,情人水边踏青、歌以咏志的日子,你要不就赏他一个情人如何?”云裳说完,自己也娇滴滴地笑了。
“哈哈哈!好,这个赏法好。”
下面哄堂大笑,等着看李保衡的好戏。谁不知道他李保衡脸皮薄?
当真,那李保衡早就是红了脸,回身坐到席上,直抱手作揖道:“父亲大人莫要取消我。”
看他这般羞赧,云裳忙附耳在杨崇本旁添油加柴,直把那杨崇本乐得更是拍手。
“保衡,刚才你的琴声抚得极好,又是这样的喜日子,我就将江秋赏给你,如何?”
“保衡不敢!”
“诶,我看你们刚才很是合契,怎么现在倒是生份了起来?你说,要还是不要,若是不要,你再看看这一众人有哪个合眼的,挑个带回家去。”
云裳又在杨崇本耳边说了什么,直把他哄得大笑不止,堂下诸人乐得看李保衡的笑话,一阵哄笑。
李保衡满脸涨红,本想推辞,却不想云裳大声唤道:“江秋。”
江秋本已回了耳房候着,听着云裳的声音,忙不迭地出了屏风来到堂上,抱手行礼。
“江秋,你还不快给你的新官人斟酒?”云裳轻佻一语,便是要默认下这一桩事来。
满堂听她戏谑,又是拍掌大笑。
那江秋倒是不避人,上前去走到李保衡身边,细细地斟起酒来,斟完奉起酒盏劝进。
“江秋,你该如何称呼啊?”杨崇本听了附耳在旁的云裳一言,捧腹问道。
“公子!”江秋故作柔声道。那李保衡喜爱的一向是温柔的男儿。
“错啦。”堂下诸将纠正道。
“郎君。”
这郎君可是人人都唤得的,自然又是错了,全场嬉笑。
“你要是再说不对,老爷怕是要不高兴了。”云裳咯咯笑个不停,似乎眼泪都要出来了。
全场都在拍桌子,笑嚷着“夫君”,杨崇本亦不例外。
“夫君。”江秋低眉顺眼,将酒盏奉在李保衡眼前。
全场无一不在大笑,杨崇本更是捧腹不止。
在这样一场戏谑中,江秋去了他的金屋子,再也不用在这杨府里受尽他人嘲讽。
“主子,他这样走了,你就不怕他忘恩负义吗?”燕碧夜里帮云裳理着头发。
“到了这一步,只能听天由命。他记得,那是最好记不得,全当做了件功德吧。”
“对,主子,今日里有人让我把一封书信给你。”燕碧识字不多。
“书信?竟然还有人会写书信给我?”云裳看着镜子里的燕碧。
“是啊,你看。”
说罢,燕碧便去旁边的木匣子里翻出一封信来。只见上面的字迹清秀有力,写着“费思量”几个字。
“是谁?”云裳边说边去拆信。只见那信颇是有点皱,且字迹不像是最新的,怕是写成有段日子了。
“就是咱们府上的小神童。”燕碧嘻嘻笑道。
“唐谷?就是寄居在府上的唐谷?”云裳有点吃惊,毕竟从来没有过来往。
“他怎会将信交与你?”云裳有点警觉。她可不想落下把柄。
“主子放心,是他今日在花园里亲手交给我的。”
云裳徐徐展开信,只见那唐谷心思十分谨慎,其上仅写着一首诗,更无其他任何信息,免得授人把柄:
鱼肠尺素鸿雁杳,
万千心事寄无门。
昨夜冬风昨夜雨,
遍地黄花遍地尘。
看完,云裳的脸不觉泛起一阵桃花。还从未有人给她写过诗。
那唐谷她在园子里时也是见过几次,当时他正陪着他母亲游园。当时她只觉得传说中的“小神童”确实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只是看着却似乎有点呆,盯着她目不转睛,险些弄出笑话来。
彼时,燕碧还跟云裳打趣,说是唐谷公子怕是看上了主子。
果然,一语成谶。
“主子,这上面写着什么?是不是……情诗?”燕碧看云裳绯红的脸猜到。
“不要瞎说。”云裳嗔道。
看云裳这娇羞的样子,燕碧更是得寸进尺:“哈哈!据说那小神童的文章是极好的,而且长得又标致。跟主子你配起来,倒是天造地设,男才女貌。”
“休得胡说。”云裳将那信扔在了地上,作势不想再理会。
“哦。那我这就把这诗给烧了。”燕碧放下手中的梳子,弯腰去拾,向火烛靠去。
“你要做什么?”
“看来主子你还是舍不得这首诗。”
云裳满脸娇嗔,起身从燕碧手里拿回了诗,细细品了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