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晨将夜神抱在怀里道:“对不起,都是娘不好,娘没能好好看住你,这才让你闯出大祸。现在,邻居大婶已经报了官,明早就有人来抓我们,阿娘不想你有事,你带着蛊王和阿娘的那把尺子去山里躲一躲。”
虞晨说时把早备好的干粮,塞进夜神的衣兜里,最后将一竹筒水挂在夜神的脖子上。
夜神从没见虞晨神情这么紧张过,攥住虞晨的一角衣袖道:“娘亲,你不是说我们是妖吗?我们变头牛还给邻居大婶家不就好了!”
虞晨揉着夜神的额头道:“做错事就该承担责任!你还小,你现在犯的错由阿娘替你承担,等你长大了,就就要自己承担,所以,你最好不要做错事,一旦做错事就要承担起责任!”
夜神似懂非懂地点头。
可他还是觉得心里委屈,他们是妖啊,为什么要遵守人的规矩?
虞晨将夜神送出门,嘱咐他,一直往东边走,东边那里有片树林,那树林里有很多野果,让他饿了自己摘着吃,吃前一点要去水里清洗下。
夜神望着虞晨的身影,眼圈红起。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与虞晨分开。
虞晨心里也难受,可这是儿子犯得错,她必须要承担责任。
天亮后,村子里来了一群官兵,邻居大婶向那官兵告发虞晨母子下毒毒死了她家的牛,虞晨当即被官兵带走。
夜神其实还没走,他不放心虞晨,就躲在屋旁的桃树后面。
夜神见虞晨颈上套着麻绳,那麻绳又硬又粗糙,将虞晨的脖子都磨破了,此外,虞晨的手也被反绑了起来。
夜神眸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
“娘亲,我错了!”
夜神的眼泪哗哗直落。
“叹,男子汉大丈夫的,你哭什么!”
一声叹气声响起,听声音是个男人。
“是谁?”
夜神望望身周并无人。
一道虚虚的白影从桃树中走了出来,这白影身形挺拔颀长,很像传说中的神仙,只是这人的五官模糊一团,这让他看上去比轻烟还要缥缈。
夜神本能的觉得男人身上有他熟悉的一股气息:“父君,是你吗?”
男人微微一怔,望着眼前眼泪汩汩的孩子,本能地替他拭起眼泪。
他呆在这棵桃树上,看着这对母子两千多年,常听到这对母子跑到这棵桃树下自说自语,他听到那女人站在树下唤着左一个“夜冥陌”,右一个“夜冥陌”的,料知,这个叫夜冥陌的该是那女人的男人,这孩子的父亲吧!
那时,他的意识还很模糊,却将这三字印在了心上。
那女人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比他闻过的所有气息都要舒服,尽管女人掩了一身的仙气,但他仍能感觉到她的修为极高,也许早就是位上神。
一位上神带着个孩子隐居在此,还真是特别。
这个孩子半人半树,想来,孩子的父亲应该是个妖怪。
神妖之恋自古不被看好,也难怪那两人会被分开。
男孩的属于树的那一部分,已被术法掩去,但却被他瞧了出来。
咦,怎么越看这个孩子,越像自己?难道他真的是自己的孩子?
自己是树精?
男人看着自己身上,没觉自己身上有半点妖气。
男人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什么都忆不起,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今天是他清醒时间最长的一回,他本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哪里知道,却听见这小不点在这哭泣。
“怎么了?”
男人问夜生。
“我娘被他们带走了!”
想到那个女人,男人心口莫名的作痛起。
顺着夜神指的方向一望,见虞晨已被带上卡车。
男人急着想过去看看虞晨,可是身躯却像受了什么束缚一般,怎么都离不开这棵桃树。
该死!
男人低咒起。
眼看那卡车已起动,夜神哭得越发的厉害,男人瞧着伤心的夜神,急得不知所措。
这时,又有汽车引擎声传来,没一会一辆黑色轿车驶到了木屋附近。
轿车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前轮胎,被迫停了下。
驾驶员只能从车上下来,检查起汽车。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一件白马褂,鼻子上挂着副金丝眼镜,模样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人。
可惜这小伙子眉心处血红一片,若没猜测,这小伙子不久将有血光之灾。
男人拾指掐算起,他算出这小伙子的体质与自己相符,朝夜神说:“把这人请过来,兴许他能救你娘亲!”
夜神含在眸眶中的眼泪一顿,再看男人已无身影。
夜神愣了片刻后,朝那年轻人跑去。
那小伙子此时蹲在轿车前,夜神的突然出现,让小伙子吓一跳。
“把他引到桃树这边来!”男人的声音又响起。
夜神在心里应了男人一声,对小伙子道:“叔叔,我的帽子被风吹树上去了,你能帮我取下来吗?”
小伙子见夜神长得很可爱,很爽快地答应了夜神。
小伙子来到桃树下,男人不时出现在小伙子身前。对着小伙子念了段咒语后,魂魄融入小伙子体内。
“没有帽子啊!”
小伙子仰直着脖子也没瞧见帽子。
夜神挠挠头笑道:“大概是被风吹走了吧!谢谢叔叔!”
夜神说时跑了开。
夜神走后,小伙子唇角露出一丝轻笑。
夜神怕虞晨会受罪,蹬着小步朝镇上赶去。
一段路后,听见身后有喇叭声,转首一望,见那年轻人驾着车赶来。
“去哪,我载你一程?”
夜神望着年轻人说:“叔叔,我想去镇上找我娘!”
年轻人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推了推笑着说:“真巧,我家就在镇上!”
夜神一听乐起。
终于看到夜神的笑容,年轻人心中一柔。
夜神想,那个诡异的男人果然没骗自己,这个叔叔真得能救娘亲!
夜神与年轻人聊了起,从谈话中得知,小伙子叫陆子弦,刚从外地回来。
夜神与陆子弦聊得十分的投机,不知不觉间,夜神困意泛起,靠着座椅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