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阡陌抱着被子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耳房里家具又都是现成的,于是只跑了两趟就搬完了自己的全部家当。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搬家”的时候,阡陌遇到了在西箱房房顶里消遣的星芜,才发现这人原来就住在自己隔壁。
一墙之隔自己却丝毫不知,也是很神奇的了。
阡陌委婉地向星芜表达了楚怀墨让他明日陪着自己去蜀城采买的意思,谁知星芜不仅没赚麻烦,反而高兴地应了下来,直呼到时候一定会带自己去蜀城最出名的小食街见识见识,并拉着她说了半天的凉皮包子甜水面,粉丝串串烤兔肉,听得她刚吃完晚饭的肚子又被馋虫勾得咕咕叫,好不容易才挪动脚步,走去了北院。
她安置的耳房虽然与楚怀墨的卧室隔了一个大厅,但是到底是在同一扇院门里,所以阡陌这一晚上歇得极不安稳,一闭眼就能想象到离自己不到一丈远的地方有一个陌生的男子在那里歇着,平稳地呼吸。
虽然阡陌的年龄并未到男女大防的时候,大郑的风气也没有那么严格,但是她心中却依然不安。她尝试着将自己想象成一个真正的小丫环,就像从前自己间房里服待自己起居,为自己守夜的丫环一样,可是她终究没过过这样的日子,没有真正伺候过人,事到临头才发现,事情哪里会真的像自己从前以为的那么容易?
想到今后每日都要为这个人端茶倒水浣衣叠被……虽然楚怀墨生的极为好看,也不像是个坏人,但是,哪怕他再好,若是可以选择,谁又会愿意抛弃安稳的生活去做个伺候人的小丫鬟呢?
阡陌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父亲和母亲的名字,回想着父亲母亲最后的音容笑貌,费了极大的努力,才强迫着自己入眠,完成身份转变的第一步。
你已经不是什么名门世家的千金大小姐了,你以后就是公子的丫环,公子的武器。只要能报仇,要你做什么都行。
“对,做什么都行。”
卯时三刻,规律的习惯让楚怀墨准时清醒过来。他起了身,和往常一样,准备到院子里打水洗漱。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和往常一样?
“我昨天,是不是收了个丫环?”楚怀墨看了一眼和往常一样安静并且没有半点改动痕迹的房间,有些不确定地蹙眉自语道。他掀开西边耳房的门帘,迈步走了进去。
果然,昨天刚收下的小丫环正乖巧地躺在榻上安睡。
阡陌的睡相极为乖巧,除了脸以外其它部位都盖在被子下,没有踢被子也没有磨牙打呼噜,更没有流口水,显示出了她良好的家教。长长的睫毛盖住的眼睑,小巧的鼻子,精致的嘴唇和带点婴儿肥的白净小脸,看上去极为招人疼爱。
楚怀墨在榻前驻足观察了片刻,见阡陌丝毫没有醒的迹象,迟疑着伸出右手食指戳了截阡陌的小脸。
还是没有醒。
不过,手感好像还不错
楚怀墨又看了一眼睡相乖巧的不得了的阡陌哼,到点了还不醒,看着再乖巧也不是一个称职的丫环,起的比主子还晚,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
可要是星芜赖床,楚怀墨还能掀了他的被子再一脚把他踹到地上,但是对阡陌……
楚怀墨终究还是顾忌到男女有别,没有那么粗暴。
只见他抬脚走出了屋子,到院子里打了半盆冰凉的井水早上用井水洗脸,是最为提神的,这也是楚怀墨一贯的习惯。但是这盆水,楚怀墨却没有打算来给自己洗脸。
只见他快步将水盆端进了耳房,然后照着熟睡中的阡陌的小脸上毫不留情地直接泼了下去
“啊!!!”
阡陌睡梦中惊醒,冰冷的感觉的触觉刺痛了她的神经,也让她惊恐万分。她惨叫一声,坐起身来。
上半身已经被井水打湿透了,而罪魁祸首却站在榻前,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她。
阡陌这才第一次发现了楚怀墨的可怕,这个人,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我……我昨天睡晚了,所以……所以……对不起。”阡陌想要解释,可是看着楚怀墨冰冷的神情,还是弱弱地先道了歉。
可楚怀墨却摇头打断了她。
“时间是你自己的,用不着跟我说对不起。”
阡陌一时没听明白楚怀墨话中的意思,半坐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可楚怀墨好像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提着空盆转身走了出去。
等阡陌重新擦干身子,换好衣服并为楚怀墨准好洗漱的水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期间楚怀墨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在阡陌做完一切份内的事情后才冷着脸将她带到了院子里。
“习武之人,最重要的是基本功,而基本功中最重要的,就是练下盘。下盘是否稳固,决定了一个人练武的高度,你今天是第一次练习,先扎一刻钟的马步我看看。”
“哦。”阡陌乖乖应了一声,但见楚杯墨好像没有丝毫给自己做示范的意思,便按照自己的理解,摆了个马步的姿势。
可她刚讲架势摆好,楚怀墨就摇了摇头。
“你的基础比我想象地还要差些,这马步姿势是跟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