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我,没有父亲。母亲生我的时候最想见那个男人,可母亲不知道他的名字,更不知道去哪里去寻找,只知道他们都叫他“岽哥”。于是,她给我取名,林芷蒽,英文名,希望上一代欠下的恩情,止于我这一代
“他大爷的!”
林芷蒽叫嚷着挂上电话,“啪”地合起膝上那台小巧的苹果电脑,顺手“扔”到身前精美的水晶茶几上,气鼓着腮帮朝皮制沙发上一躺,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那副说不上艳丽的纯正东方脸孔,此时正夸张地“形变”,写满难以抑制的怒容。
“呵,又怎么了?”厨房里传出一声轻笑,接着走出一位大约二五出头的美女,手里正捧着一个果盘。
和略显稚气的林芷蒽相比,这美女就显得成熟许多,单是一身剪裁讲究的黑色职业套裙,配上魔鬼的身材,“气质”二字就已经被忖托得淋漓尽致。至于容貌,能修饰的玩意儿太多。可谓“没有丑女,只有懒女”,只要不缺鼻少眼,略施脂粉,拥有青春的女人不会缺少靓丽。
“闺蜜,你来评评理。我好不容易飞过大江南北,攒下这点公里数,容易吗?总算凑足换张头等舱,他奶奶的居然卖完了?!”林芷蒽愤愤不平地说。
“又要去哪?”
“泰国!”
“为什么非要头等舱?”
“钓!金!龟!”林芷蒽答得爽快。
“哈!哈!哈!你继续做梦吧!”
闺蜜不以为然地大笑三声,然后把果盘放到茶几上,跟着整个人倒进沙发,再换个舒服地姿势斜躺着看电视。闺蜜的真名叫楚香儿,是林芷蒽多年来的室友加姐妹。两人可谓是“无话不谈,无酒也疯”的姐妹花。
“得金龟者,行天下也!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世界各国大咖,痴迷泰国流连忘返。偶的金龟,当然是驾着西方的云彩……”她边说边把“五爪”伸向果盘。
闺蜜楚香儿及时甩开她的手,递上一把叉子,笑着接口:“嗯!西方云彩,照样是绿壳龟!英国都闹分家,金壳早跌没了!”
“能不能吐颗象牙?说些好听的!”
她接过叉子,立刻挑块西瓜润喉。
“嗯,好听的!他,在哪里?”楚香儿突然认真地问。
面对闺蜜不带玩笑的眼神,她装出一副慵懒的神态,吐出“不知道!”三个字,然后聪明地把眼睛转向不知所言的电视。“啪!”地一声,楚香儿关上电视,追问:
“你到底要和他玩多久?已经追了好几年,就不能爽快点?”
“怎么爽快?”
“在下一站,拦住他!维多利亚性感蕾丝武装自己,直接打包放到床上,我就不信他不是男人!”楚香儿眨巴着双眼,话语间含带几分邪气。
“这种馊主意也只有你楚香儿才能想得出!”她笑着一拳打到闺蜜肩上。
“不想入虎穴?那就换羊窝。诺,别说姐不帮你!”
“唰”地一声,楚香儿变魔法似的掏出十几张照片,扔在她的手提电脑上,继续说,“自己选一个!”
“靠!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媒婆?”
顺手捞起那叠相片,她挨个欣赏。黑白黄红、各种肤色、各种样貌、各种姿态,看得她连连点头,嘴里不忘叨念:“还是帅锅养眼。”
“都是金刚锅!为了你,姐喝粗老脸,收集这些写真,容易吗?”
“嘿嘿!”她干笑两声。
“你就不能认真挑个?他们哪一个不比你那大叔好?”
说时,楚香儿眼角微微上挑,盯着橱窗上一张镶着银边框架的照片,忽然静默不语。照片里是个男人高岸的侧影,手持数码相机,镜头正对着巴黎铁塔。手和相机遮住大半个脸,只露出极其有型的下颚,似乎故意留给观者无尽的遐想。那款相机少说也有几十万的配置,如果不是对摄影入迷,是不会舍得这样的巨额投资。
然,喜欢摄影的人,注定四海为家。
“他,长得很难忘吗?”楚香儿禁不住问。
“难忘有很多种!”
看似漫不经心的回应,但那不经意间抖动的手指,已经出卖她的不安。为什么要执着地追逐这样一个影?她自己都无法回答。
某一年某一天,那个男人突然痴迷上环球旅游,渴望如风一般席卷世界的每个角落。从欧洲到美洲,到非洲……每到一个景点,他都会给她发些电子照片,充满风土人情和地方特色的画面居多。刚开始的时候,她追问着要看他的近照,收到的总是敷衍的背影。也许是因为旅途劳累,他不想展示那副狼狈的模样又或许,他就是那么的固执……
“你又不是人家的老婆,有必要向你汇报吗?”记得楚香儿这样说过。
想想也是理,他有行走的自由,有完全不让她介入私人生活的权利。于是,她聪明地放弃追问。其实,只要是他发过来的,让她得知他的足迹,分享世界的风景,无论是那个角度的照片都是美的。
他去过的地方很多,有些地方根本无法在地图上找到。她知道,他的人生目标是走遍世界的每一个国家,却从来不让她猜不到他的下一站。
“就不能动用那万能的网络,查他的下一个行程?”楚香儿又问。
“他没去过的地方会越来越少,他的地球越来越小……总有一天,我会跑在他前面。”她笑着答。说得自信,神色间却透着无奈,明显的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