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糖一抬手便抓住了女人的手腕,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她。那眼神看得女人发毛,竟生出一股子寒意,可她是她妈呀。回过神来张嘴就骂:“反了天了你,敢拿眼睛瞪我了?饭也不做死出去玩,我还不能打你?现在翅膀还没硬呢,你居然敢……”
“我溺水了。”温糖懒得和这种泼妇做口舌之争,手一甩准备进屋。
女人被这一甩险些跌倒,登时气乐了,操起笤帚再次抽去:“你还敢动手?我是你妈”
温糖骤然回身,目光凉凉,女人那一笤帚就那么僵在了半空。
泼妇就是泼妇,只会欺软怕硬。
“我说,我溺水了,你是我妈难道不该在第一时间关心我吗?”
一声责问,女人脸色一僵,可素来在家里威风惯了怎么允许自己女儿的忤逆?溺水又怎么样,不是没事吗?
“要不是你跑出去玩能掉水塘里?你还有理了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温月在一旁使了半天的眼色结果也不见温糖服软,急得不得了,这妹妹落个水糊涂了不成?妈的脾气她又不是不知道,激不得,气头之上要真打起来还不得褪层皮?没受凉也打出毛病来,牙一咬上前阻拦:“妈,二丫身子骨本来就弱,又刚落了水……”
“那也是她自找的,你给我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妈,本来也许没事,您这一打病了怎么办?看病也是要花钱的。”
一听要花钱,女人顿时消停了,嘴里却依旧不依不饶:“没用的赔钱货,就知道给家里找麻烦,我生你养你一场容易吗?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你要是敢病……还不滚进去换衣服?看见你就心烦。”
温糖轻轻摇了摇头,不单是个作威作福的泼妇,还是个抠门的主。懒得再看一眼,抬脚进屋,倒是那个姐姐,原以为是个懦弱以求自保的,不想还顾念了几分姐妹之情,而且懂得拿捏他人的短处,是个有心眼的。
正想间,一道处于变声期的男声传来:“妈,我饿了,饭做好了没?”
“哎哟我的宝贝儿子回来了,让妈看看,嗯,还是我们家金宝懂事。妈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蒸鸡蛋……”
得,还是个重男轻女的典范。
温金宝,她的弟弟,满十四岁没几天,正处于变声期,难怪一副难听的鸭公嗓。回头看了一眼,和姐妹二人的瘦弱相比,这个弟弟可是个胖墩,由此可见多么得家里人的宠爱。
不过这名字嘛……又是金又是宝,俗不可耐。
“看什么看?”温金宝瞪了一眼,一点不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姐姐而有所尊重。
教养极差!
“别管她,不是饿了吗?你先吃饭,妈这就去给你盛来。”
也是,都是惯出来的毛病,上梁不正下梁歪。
寻着记忆,温糖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其实哪有什么自己的房间之说?一个破砖瓦房也就巴掌大的地,倒是硬生生隔出了三个房。
夫妻俩一间,温金宝单独一间,而她自然和温月一间,房内只有一张床,麻雀丁点的地转个身都困难。
衣服就那么随意叠在床头上,看得温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太穷了。
随手抓起一件蓝色的粗布衣服,温糖摸了摸,这手感……应该是的确良吧。咦?的确良?她好像漏了什么。
仔细想了想,一路走来所看到的人着装大都以蓝色和黑色为主,目测料子和手上这件差不多,而且村落的墙上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标语。
什么“以粮为纲、全面发展”,“把医疗卫生工作放到农村去”,“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等等。
没记错的话,这该是70年代特有的吧?
70年代?开什么玩笑!她明明是……
是什么呢?脑海中忽而又闪现出一些画面,高楼大厦、手机电脑、遍地小车、高铁飞机。
思绪有些混乱,困扰她的疑问再次浮现,她到底是谁?
带着惊疑,温糖草草换了身衣服,这个家就这个条件,也穿不出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