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三人手挽着手并排而行,一路有说有笑,亲热得很,哪里像是王桂花说得那么不堪?再加上顾教授和齐文清等人诉说了北疆之行的点点滴滴,温月和温金宝当众揭了王桂花的老底,谁还会信王桂花?要不是都是文化人,估计现在烂菜叶子早已挂了王桂花满身,可是文化人嘴皮子利索,骂人不带脏字,那一声声指责羞得她无地之容,还不如打她一顿来得爽快。
失魂落魄的王桂花此时眼中没了任何人,耳朵也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本就众叛亲离的她此时更是彻底失去了子女,想到这里连哭都哭不出来,万分后悔自己这次的京城之行。她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呀,下定决心破釜沉舟找温糖不痛快干嘛?结果到头来受罪还不是自己?又不是第一次在她手里吃亏,前车之鉴犹在怎么就昏了头呢?
来的时候有多意气风发,此刻就有多落魄。脑子嗡嗡嗡的一片空白,唯独浮现出宝贝儿子那坚决如铁的无情眼神,动了动唇,喃喃自语:“儿子、我的儿子”
到了这时候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可是悔之晚矣,站在校门口纵声大哭。
可谁还相信鳄鱼的眼泪?
“自作孽、不可活!”
“活该!”
“快走吧,别污了我们京大的地。”
京大门口扫地的大爷抄了把扫帚大步而来,在王桂花脚边飞快大力地扫动:“走开走开,别拦着我打扫卫生,瞧瞧这地,今儿真是脏得很呀,可得好好扫扫,顺道去去晦气!要我说这人呐,有钱没钱不要紧,关键是不能失了良心,否则报应不爽!抬头看看,苍天饶过谁?”
瞧,便是一个扫地的都骂人不带脏呢。
“还有你们,没听见咱们顾教授说的么?要采访走正规途径,手续办好了去门卫那登记,还杵在这干嘛呀?别挡了咱们京大学生的道!走,都走。”扫地的老大爷一点也不客气,白了众人一眼,回头还说了一句,“什么记者、什么文化人?我看就是一群眼瞎耳聋、好事博关注的虚伪家伙,缺德得很!会写文章了不起啊?还不是胡编乱造黑了心肝,可别给文化人抹黑,呸!”
众记者顿时脸上臊得慌,哪敢多留?幸而事情真相水落石出,这事还是值得报道的,大不了回去挨两声骂,写个检讨好好反省,依照事实公平公正地做报导,如此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人群渐渐散去,王桂花心力交瘁,孤零零地在校门口徘徊了两圈,望着那烫金的大字一声叹息,最终抹着眼泪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落脚处。
见姐弟三人聊得开心,仿佛谁都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顾建洪点了点头,这仨姐弟倒是感情好,多余的话也不提,嘱咐了温糖几句便带着几个男生从岔路口走了。
“小糖”迎面一声惊喜的呼唤,萧玉燕飞奔而来,对着温糖便是一个熊抱,“哎呀哎呀,你总算回来了,可想死我了,没有你的日子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你可真狠心,也不打电话和我说下具体时间?我好去校门口接你啊。”
哟,那还真是别接的好,不然你这个暴脾气一点就燃,别到时候气着了自己。
温糖呵呵一笑:“冤枉了,回程之时不给你打了电话么?那么远谁知道路上会不会因为什么事耽误,哪来的具体时间给你?呐,人也见到了,平安回来了呗。”
“嗯嗯,没瘦,看来他们把你照顾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姐温月,这是我弟弟温金宝。”温糖笑盈盈地介绍,“姐,金宝,这是我室友萧玉燕,是个爽利性子,平时没少照顾我。”
“嗯,一看就是个开心果,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燕子了,谢谢你对我们家二小糖的照顾。”
“萧姐姐好。”
“嗨,什么照顾?小糖照顾我才是。”萧玉燕大咧咧笑道,忽然神色一正,“小糖,刚校门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林如回来的时候说你、你妈有人找你麻烦,怒气冲冲的,还带了记者,我问她她也没明说,可是我担心啊,一路赶来也听了一耳朵,到底咋回事啊?”
“没事,不值一提。”
见温糖不愿多说,萧玉燕识趣地没再问,挽起温糖的手笑嘻嘻道:“走,咱们回宿舍。”
“林如居然和你一起的?”温月有些讶异。
“嗯,一个宿舍的。”
“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温月有些无语。
“她能考上京大也是稀奇了。”温金宝讥讽一声,就那人品出来才是祸害。
萧玉燕眨了眨眼,哟,这姐弟俩看来对林如颇有微词啊,想想也是,那人一言难尽啊。
四人到了宿舍,林如不在,也不知道是故意避开还是真的有事,但是没了碍眼的人更舒服。
“小月姐姐、金宝弟弟,你们和小糖聊会天,我去给你们买汽水。”
“不用了”
“来者是客嘛,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一会就来哈。”说着冲三人眨了眨眼,一溜烟跑了,并且贴心地为他们掩上了房门。
温月笑说:“二丫,你这位同学倒是真不错。”
“嗯,活泼开朗又热心快肠,没什么心眼,很好相处。”
三人坐定,温糖便问了:“我只是给家里去了电话说考古之行结束了,你们这来的点也掐得太准了吧。”
“我们也是算着日子来的,估摸着就这几天吧,其实我们昨天就到了。这不来年金宝要高考么,他现在争气了,成绩也好,老师都夸他呢。他说也想报考京城的学校,能考上京大最好,那样你们姐弟俩同校,相互间也有个照应。现在课业虽紧,可快放暑假了,他学习好,一听说要去看看京大,班主任特意给他批的假,说来也是托了你这个状元的福。”温月笑得合不拢嘴,倒夸得金宝有些害羞。
“大姐,你就别调侃我了。”
“瞧瞧,还害羞了呢,长大了、懂事了,也知道什么是谦虚了,这样的好弟弟我怎么不夸?”温月说笑着揉了揉温金宝的脑袋,想到刚在他在校门口那么男人心里安慰不已,同时也对温糖心疼不已,话锋一转,“这不我们闲着也是没事,索性带他来学校瞅瞅,感受一下京大的风采。原本爸也是要来的,但是家里事多走不开,也亏得他没来,不然看到情何以堪?话说我们也是赶了个巧,幸亏这个巧,否则”
说到这里温月又忍不住落泪,拧了温糖一把:“你这性子真是合着嘴光用来吃了?人家那么堵着你咄咄逼人你就跟个傻子一样不吭声,没得受气,我看了心疼,你老这样得吃多少闷亏?”
“姐,你咋又哭上了?这不是没事么?虽说恶语伤人六月寒,可入不了我心的人我也就不会在意,反正我也不会少块肉,爱说说呗,天理昭昭嘛。都过去了,咱说点开心的。”
“看到你受欺负我怎么开心得起来?她要不是我的我打死她!”
“合着你们看很久了?”
温月嗔笑一声,抹了抹泪:“那可不?你那受气包的模样我们都看到了,气死我了,平时看你办事精明伶俐,怎么遇上这种事就成闷葫芦了?别说你是我妹子,我看了就来气。”
话说当时姐弟俩满心欢喜来京大,谁料刚到校门口就看到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本来不想凑热闹,可是仿佛听到了王桂花的声音,二人有些纳闷,这才上去看了。结果真是,听着那一声声责骂,姐弟俩心里难受得要命,她怎么还有脸闹?而且闹到了京大的校门口,这也就罢了,居然带了记者,这不是逼死人的节奏吗?真是坏透了良心。
姐弟二人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温月拦着,温金宝一早就要冲上去理论,二人忍着怒火旁听,就想看看王桂花到底能无耻到什么地步。直到王桂花不知廉耻地以命相逼,温金宝这才没忍住冲了出去。
“金宝,你瞧咱们大姐,原先多温柔的一个人呀,现在倒成了暴脾气了,到底是在外闯荡了两年,有了阅历和底气,看到姐姐的变化,我也就放心了。”
“哼!你别转移话题,我还没气完呢,以后你可长点心吧。”
“是是是,都听你的。话说哪来那么多气?我还准备带你们去京城最好的食府大快朵颐呢,现在气饱了一会你就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馋涎欲滴吧,多不划算。”
温金宝看了温糖一眼:“我也生气。”
“你们俩够了啊”
温金宝将温糖搂在了怀里:“二姐,我气我自己以前混蛋,害你和大姐受了这么多年委屈。现在懂事了,想起以前那些混蛋事就想抽自己,今儿又眼睁睁看着你被众人围攻,我心疼。可我却还是太小,也不够成熟,没能力为你做什么,你打我吧。”
“傻孩子”温糖反手抱住温金宝,拍了拍他的背心,“我们的金宝是真的长大了,今天表现很好,很男人,我们温家可指着你呢,怎么舍得打你?”
“二姐”
温糖推开温金宝:“不许哭!刚还说你男人你敢红眼试试?哪有男人动不动就掉泪的,没得惹人笑话。”
温金宝扶额:“我又不是大姐这个泪包,感叹一声也不行啊。”
“嘿!你个死小子,敢说我是泪包?找打是吧。”
温金宝嘿嘿一笑,将头伸了过去:“打是亲骂是爱,只要大姐你高兴,多打两下也没关系,反正我皮糙肉厚,没事儿。”
“你个臭小子,真是经不得夸,瞧你那没脸没皮的样,油嘴滑舌打哪学的?”
一阵嬉闹过后,温月回了主题:“二丫,其实这次来除了带金宝来看你顺道见识京大,最主要的还是咱爸和李婶的婚事。”
“这么说二人现在处得很好咯。”
“好,咱爸想通了,现在俩人成双入对不知道多热乎,可没名没分的说出去多不好听?所以咱爸特地过来让问问你”
“还问什么呀?我一早就和爸说了我们都举双手赞成。”
“我还没说完呢,你急啥?”温月失笑,“早办早好,我是想着趁着暑假办了,可是又不知道你到时候忙不忙,婚姻大事当然得一家人齐齐整整的,不然也是对对方的不尊重。要说李婶这人真是没得说,一万个好,咱爸老来的福气,咱可不能委屈人家。”
“天大的事也没咱爸的终身大事重要,放心,暑假我肯定回去。到时候挑个好日子,咱们温李两家喜结连理,就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