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旋即抬手命众人起身,云凡站在李银林身侧,柔声问道:“发生何事?”
李银林原本是打定了主意,这事既然闹大了,也不管眼前这个云暮是怎么回事,若想保命,就必须将架吵赢了。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吵架的准备,脑子里划拉好了说词,故意站着不跪就是为了显得自己委屈。
这会听了云凡来问,立时一脸委屈,眸光晶莹的指着立在紫烟郡主身后的宫婢道:“她故意绊我摔跤,”
又分别指着柳贤妃和紫烟郡主道,“她们欺负我!”
云凡听了凝眸看向那名宫婢,道:“你过来!”
那名宫婢立时跪地大呼冤枉,柳贤妃此时也自宁贵妃怀里扑到了云暮怀里。
她一脸凄惶道:“分明是战王妃自己摔的跤,紫烟好心去扶她,还被她带着跌在一起!”
云凡听了看向柳贤妃道:“敢问柳贤妃,因何掌掴本王的王妃?”
李银林一听云凡这句话问的意思:有云凡在完全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啊!
她只得垂眸,露出一副隐忍的表情来。
柳贤妃向云暮哭诉道:“皇上,臣妾不过是向战王妃建议她替战王纳妾,她便恨上了臣妾……”
就在柳贤妃向云暮哭诉的当口,云凡抬脚踹向跪在地上的宫婢心口。
一脚将那名宫婢踹得横飞起来,惨呼一声直直撞在身后的假山之上,脑浆迸裂命丧当场。
柳贤妃听了宫婢的惨叫便停了哭诉,继而眼见宫婢横死当场,看见那迸裂的脑浆与鲜血吓得双腿发软,唇角哆嗦了半天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在场女子中有胆小的,见了这般惨像有好几位夫人小姐在失声尖叫后晕了过去。
李银林无声看着这一幕,小腿肚子开始不听使唤的抽搐起来。
尽管她努力吸气吐气,却仍然不能抑制自己心中的恐慌:她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是遇路行路、遇水趟水……
云暮看了柳贤妃一眼,见她吓得噤了声冷然道:“宁爱妃,传朕旨意将柳贤妃贬为淑媛,禁足三个月。”
宁贵妃向身边的掌使丢了个眼色,掌使即刻将柳淑媛带走了。
云凡走到紫烟郡主身旁,面色冰寒的道:“敢问紫烟郡主,因何本王的王妃会掌掴于你?”
紫烟郡主抬眸正要说话,立在云凡身旁不远处的李银林身子晃了晃,双腿一软径自晕了过去。
云凡眼角余光扫到,身形微错便将人接在怀中,满脸惊惶。
李银林晕了过去,她闭上了眼睛,可眼前仍然是宫婢脑浆迸裂横死当场的惨像。
她看见宫婢瞪大的眼睛,还有因为神经反射而图然抽动的手脚。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包括李银林自己。
她看着宫婢了无生气的眼睛,就在几分钟前,那还是活生生一条人命。
若李银林没有想要一报还一报,若她没有扯了紫烟郡主当人肉沙包,这位姑娘或许并不会死。
正是十四五的年纪,如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般的年华,却在她李银林的一念之间,横死当场。
此后场中的所有在李银林眼中都变做一片朦胧的光影,成为那迸裂的脑浆与仍在流淌的鲜血的背景。
原来死亡,来得如此容易,离得又是如此之近。
云凡将李银林接在怀里,此时也顾不上问紫烟郡主了,先为李银林把脉,脉相虚浮,脉博绦乱,似是受到了过渡的惊吓。
云凡抬眸正好在李银林方才所站的角度,对上宫婢瞪大的眼珠、迸裂的脑浆与鲜血。
李银林在晕过去的那一刻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确实是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李银林从前亦见过尸体,十四岁时也杀过人,可她,没有草菅过人命。
虽然她并不认为那宫婢无辜,但也不认为对方可恶到死有余辜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