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银林垂眸不语,云凡抹完药后将她搂在怀里,她身子微微僵硬,却不再推拒。
云凡的怀抱终是温暖的,却也令李银林暗暗心惊。
云凡搂着李银林,柔声道:“我是不是吓坏你了?”
她垂眸,微微点头。
玉衡见云凡抱着李银林哄,眸光微黯,自怀里掏出一盒散痕化阏的药膏来,示意云凡为她抹在脸上。
李银林左耳的伤口此时已经结了血痂,暂时不需要处理。
宽厚的手指微温,指间与掌际都有着厚厚的茧子,触摸在脸上,稍嫌粗糙。
李银林看着云凡的手掌,这是一双拿过刀枪棍棒的手,这是一双上阵杀过敌的手。
战场之上无有对错,可平凡生活之中,李银林呵,帝王之家,怎会有平凡生活?又哪来的对错与无辜?
李银林垂眸在心中深深的叹息,心思千百转,在微微酥麻的触碰中,在安神的药香中再度睡去。
她最后的念头却是:云暮,我今天遇见的是你么?
马车停在战王府前,云凡径直搂着李银林怀中跳出马车,大步走向自己的院子。
满府家丁护卫都冷了脸:战王妃王爷认下了,他们自然也是认下了的。
玉衡派人来取衣服的时候,管事的听说王爷被太后烫伤了,这会儿王妃被人打了让王爷给抱回来的……
他们都是云凡战场追随的旧部,试问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当晚,李银林仍旧宿在云凡的房间里。
云凡吩咐宫婢好生照看,惦记着李银林从早上到现在还没用饭,吩咐备上夜宵,待李银林醒后服侍她用饭,他便出去了。
新月如勾,挂上半梢,战王府上一派祥和安静,大红灯笼依旧点的亮如白昼。
片刻后,城东柳驸马家人仰马翻,先是白天长孙女柳贤妃被废了妃位禁足,到晚间在佛堂罚跪的嫡次孙女紫烟郡主丢了。
柳驸马满府找了个遍,只当紫烟郡主离家出走跑了,也不好声张,命人悄悄寻找。
夜半三更,李银林醒了。她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盯着朱红纱帐帐顶的一簇夜明珠。
深吸气,再缓缓吐出,如此几番后,李银林神思清明:宫门深似海,皇家恩怨更是难说。
在人命如草芥的时空里,纵是贵为战王妃又如何?
更何况,那位九五至尊是如此牵动她的心神。
不若趁着尚未泥足深陷前跑路,才是上上之策!
思及此,李银林悄然起身,轻若无物的揭开床帐,落地无声。
她绕过屏风,套上一件云凡的常服,取了发带将衣袖与裤脚都细细绑在腕间与脚踝之上。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李银林犹豫着打开了梳妆匣,匣内珠光宝气,晶莹刺目。
身在吃人社会的顶端,当真是应有尽有。
李银林深吸了一口气,将梳妆匣关上:这些东西不能拿,纵是拿了也无法出手。
莫不如先离了王府,而后半路去找个有钱的劫个道,毕竟一国之都,最不缺的便是有钱人了。
李银林如是想。
松风坐在横梁之上,一脸无奈:看样子王妃又要跑么?
照理说不能啊,王爷生是如此玉树临风,今儿为了您都挨了亲娘的滚水烫了,您怎么还要跑呢?
打定主意之后,李银林进入夜香阁,按照出门之前的习惯先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而后身子一轻,悄无声息穿过风窗,落在了卧房之后。
房后植着几株扶桑,约两米开外是一幢院墙,便是云凡所居梅园的外墙了。
墙并不高,两米多的样子。
李银林身行微退,提气纵身,右脚蹬在墙体之上,身形在半空翻转,一个漂亮的凌空翻,身形翩跹落在了梅园的墙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