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飞更加确信自己先前的感觉,打断他的话道:“随便你。只是你莫要忘了,当初在金玉兰阁,我站着的时候,你可没少躺在藤椅上装大爷。”
他说这些话完全是下意识为之,因为在他心底,仍将崔磊当作那个曾经无话不说的好兄弟,即使再小心,也不愿刻意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崔磊却正色道:“以前小弟不懂事,现在不会了。”
李仲飞担心越描越黑,无奈看向窗外道:“我的事不能说毫无进展,也不能说有所进展,千丝万缕拧不成一股绳,查得越久、查得越仔细,却越是线索纷乱,实在麻烦啊!”
“那小弟换个问法。”崔磊直视李仲飞道,“大哥最终想要什么结果?”
李仲飞失笑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揪出孩童被掳案和劫掠赈灾粮案的幕后真凶,还百姓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清平。”
“这样的话,大哥还是莫要追查下去了。”崔磊语出惊人。
李仲飞诧异道:“为何?莫非你又已经知道了?快告诉我,是不是天忍教所为?这两件案子是不是全是天忍教干的?”
崔磊不答反问道:“如今在大哥心中,是不是将天下百姓全都一视同仁了,不再分金人还是宋人?”
李仲飞一怔,脱口道:“我没有!”
崔磊追问道:“既然没有,为何对金人之事如此上心?若说大哥曾经为了崇安百姓怒发冲冠,可那是大宋子民,加之刘阳明所为确实可恨,大哥想杀他倒也无可厚非。但如今这两个案子都是事关金人,请恕小弟难以理解。”
“我……”李仲飞涨红了脸,急声道,“不管兄弟相不相信,我来金境之后,有很多事都带着偏见,虽然现在想来委实不该,但心中始终无法做到宋人金人一视同仁。我之所以想彻查两案,最大的原因乃是受害者多为故宋百姓。”
他确实说的是实话,而且不止如此,就连鱼山剑派与少林派对金人稍显暧昧,也能立刻引起他的警觉与反感,他对广林大师隐瞒翻天印之事便可见一斑。
闻言,崔磊眼中掠过一抹欣慰之色,又问道:“既然如此,大哥想灭掉金国,或是想看到金国自取灭亡吗?”
李仲飞毫不犹豫道:“我当然想,做梦都想!”
“那就好,请大哥即刻收手,停止调查两案,尽管旁观吧。”崔磊笑道,“神劲军与漕帮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只等时机成熟,一举颠覆金国,将这帮蛮夷彻底赶回老家去!”
琢磨着他话中深意,李仲飞沉吟道:“我心中一直有个疑团,感觉劫掠赈灾粮的强匪或多或少与抗金义士有关,甚至认为就是抗金义士在背后指使,想要激起民怨,致使金廷众叛亲离之后趁机起事。”
正巧宋闻强拨马过来,嘿然道:“兄弟怎么糊涂了?咱们便是抗金义士,不照样险些被劫?”
崔磊却道:“如果真是抗金义士所为呢?大哥会不会支持?”
李仲飞沉默片刻,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
崔磊与宋闻强对视一眼,轻叹道:“小弟先为大哥解开方才疑惑吧。此次大宋出兵寿州,敢问大哥知道多少?”
“你又想卖关子?”李仲飞苦笑一声道,“此番大军北上乃三路合一,濠州团练使吴曦与无为军团练使靳全胜各领一路,另外一路则是豹卫。至于三路主帅嘛,我曾听说有人临阵冒我之名震慑敌军,但究竟是谁却不得而知了。”
崔磊抚掌道:“大哥重归江湖,仍对宋军动向了如指掌,看来心中始终放不下朝廷之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