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七跟在路愉身后,一双大长腿轻轻松松几步就追上她。
将学校大门甩在身后,在路口等了几分钟,才招到一辆出租车。
路愉一路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出租车后座上急得团团转,坐立不安,不停调整坐姿。
半个小时后,总算赶到医院。
在前台问到房间号码,两人向病房而去。
还未走到病房,前方拐角隐隐传来说话声。
“诶诶!王总,是我……那个,我老婆出车祸进医院了,医药费够不上,现在急着要交钱去,你看能不能……我真有老婆!没离婚……对,头婚,头婚的……不是拿去赌!骗你天打雷劈!”
“……一千啊……王总,你看能不能多借点,一共要三万多呢……这不急着救命呢嘛……我保证尽快还你!”
“……唉,那好吧……谢谢王总了。”
两人走到拐角处,正好见打电话的男人挂断通话,转过身来。
那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橙黄色的花衬衣,身形消瘦,皮肤蜡黄,双眼下一圈黑眼圈。
他也看到了路愉二人。
路愉脚步顿了顿。
“……爸。”
“嗯。”中年男人冲她点点头。“你妈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吧。”
“嗯。”路愉应了一声,推门进去病房。
段七看了眼中年男人,跟着路愉进入病房。
病床上,路愉妈妈脸色苍白,发丝凌乱的躺着,双目微闭。
右腿被白布包裹至大腿根部。
“妈!”
路愉跑过去上下仔细看她。
“你……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路愉满脸紧张关切,脸上写满了焦急。
路愉妈妈微微睁眼看她,精神很差。
“没什么大事,伤到腿了。”
“哎呀,什么叫没什么大事!”一名中年妇女推门而入,她身材微胖,染红了头发,穿了条蓝色的裙子,手里提着一袋水果。
“那天杀的司机,撞到人就跑了!”她颇有些为路愉妈妈愤愤不平。
“可惜那段路没有监控,也没有看清他车牌号码!那个龟孙子!”
“没半点良心的东西!”
中年妇女嘴里怒骂着,边将手里的水果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
“诶,你是路愉吧?”中年妇女转过来问路愉道。
路愉点头。
“刚刚那个电话,就是我给你打的……对了,你的手机。”中年妇女从兜里拿出路愉妈妈的手机,放在病床上。
“这个是……?”中年妇女又疑惑地看着杵在一旁的段七。
“这是我同学。”路愉答道,复又转头问路愉妈妈。“你伤到哪里了?”
路愉妈妈张了张嘴,似乎在想怎么说。
“伤到左腿啦!”中年妇女连忙解释。
“被那辆车,撞到左腿,从小腿到大腿这一截,说是里面的骨头断了,现在只是先处理一下,明天还要赶着做手术!”
“对了,手术费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
病房外的中年男人不断拨通电话,对电话那头说着好话。
最后,将所有能打电话过去借钱的人都借了个遍,也只借到八千多元。
他交的朋友,本就都是酒肉朋友,一些酒友牌友,如今能相信他,给他借钱的人实在不多。
大多都推脱几句,便挂了电话。
中年男人打完电话,粗糙的手掌捏着手机,眉头川字深刻,心情复杂难言。
手术费,还是不够。
路愉同样心中慌乱焦急。
在她的印象里,家里的存款,一定不会很多。
也许足够付医药费,但付完医药费后就剩不了多少钱,也许根本不够付医药费。
再加上,门外父亲打电话借钱的声音隐隐传进来……
路愉从书包里拿出银、行卡,攥在手心。
这张卡,是之前短信里让她去办理的那张。
里面还有一万两千多的余额,这些钱,是那位“罗先生”或者八个零手机号码主人的。
即便是用上这些钱,也不够医药费。
怎么办?
路愉忍不住又发送一条短信给八个零的手机号码。
她这段时间,总是这样骚扰对方。
即便是这样的,看起来有些没头没尾的短信。
即便,对方从未回复。
内心已经不觉得对方会有回信了,路愉却还是抱着一点期望。
“路愉,你需要……”段七原本默默陪在路愉身边,这时突然开口朝路愉说道。
“叮……”
可惜他的话说到一半,便被一声轻响打断。
当熟悉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时,路愉不由得瞪大双眼。
带上银、行卡、缴费单,下楼缴费。
八个零的手机号码发来短信。
路愉双手微微颤抖,连忙回复。
可是,这张卡里钱不够……
“叮……”
不用管这个,你刷便是。
路愉盯着这条短信,咬着嘴唇犹豫几秒,还是拿着卡和缴费单冲出病房。
段七???发生了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满脸茫然,只好跟着路愉后面跑出去。
“请输入密码。”
路愉按照语音提示输入密码,心中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