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建仁小声附耳低言:“我们要去扬州。”
王石就心里嘀咕,你要去扬州你去好了,用得着这么神秘兮兮的嘛。一脸疑惑小声的问道:“去扬州干嘛?”
旁边坐着的连环腿周霍,用手摸了摸胡须笑着对曹建仁摇了摇头,哪个意思就是叫他不要说。曹建仁哈哈一笑道:“师弟你多心了,王兄弟是可以相信的好朋友,告诉他也不妨事。”
又对王石小声附耳低言道:“去运些盐。顺便买些海货。”
王石心里豁然开朗,原来是做私盐买卖,这抓住了可要杀头的罪,朝挺打击很严。难怪这么小心。
几人推杯换盏吃了一下午,旁晚各自回房去了,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曹建仁来辞行。自此王石每日只在店中闲坐,偶尔去伍仁哪里走走,专等冯来福和程光二人回来。
话说冯来福和程光二人先从金陵走下水,来到崇明收了一船海带和紫菜,有些干鱼,淡菜,此时正是端午节,五月份,天降暴雨江水猛涨,在崇明耽搁了两日,才起程往川中来,船行上水本来就慢,在加上船里货物多,走起来就更吃力了,比及船到梁州,用了一个月,到了六月天气,在梁州码头把船靠了岸,将这些海货送到客栈里,二人在城里找干杂店老板发售,因为路途遥远,运海货的人又少,这一船获利尽颇丰,得了六百两银子的利钱,晚间二人在客房中,算了帐把银子五五开,程光道:“王兄弟那一份呢,怎么算。”
冯来福一摸八字胡:“他只是和我们做绸缎买卖,这海货是我们顺道带上来的,没有他的份。”说完嘿嘿一笑。
程光拿过银子叹了口气。在城里休息了两天,二人便在梁州附近村庄,四处去收购蚕丝蜀锦。一直耽搁到七月份才把两船货办齐了。而且下等蚕丝占了大半,蜀锦没有能收到多少。还不及上次收的多。盖因梁州城附近一带做缎匹生意的商人较多。
二人把货勉强办齐,择了吉日起程,雇了两条大江船,一路晓行夜住,在江面上行了五六日,走到荆州地面,偏又赶上了梅雨季节,整日的下雨,一直下了半个月。二人在荆州码头耽搁住了,因这川江之上夜里不行船,下雨刮风天不行船。梅雨季节江水暴涨,水面湍急,暗流暗礁多。
在荆州码头等得过了七月半,这里民间风俗,从七月初一开始便要祭祀祖先,在河里放河灯,烧纸钱,每天都有人在码头边上来烧纸钱。弄的乌烟瘴气。到了七月十五,天才放晴,船继续顺江而下,走了十几日到金陵码头,冯来福雇了搬运把货般到悦来客栈,冯来福一进店门:“老板快安排两间上房!我的货随后就到,把后面的仓库给我打扫一下。”
老板向大汉正在柜台上写帐抬头一看,:“哟!冯老板,你们这一趟去的可是时日不短呢,快三个月了吧。”一边给冯来福打招呼一边吩咐小二去打扫仓库。二人正在闲话,王石在房间里听得是冯来福的声音,心里喜道:正等的心焦,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赶忙从屋里出来快步走到楼下大厅,见冯来福站在柜台前和掌柜正说话,王石走到他身后一抱拳:“冯兄弟你们可是回来了,一路辛苦啊!哈哈哈。”
冯来福扭过身子来,上下打量了一眼王石。表情木然,淡淡的回了一礼:“外面搬运正在往这边搬货,你去路上照管一下,程光他要在船上看着,这路上你就帮忙照管一下,我去仓库等着点收。”
王石见他如此冷淡,好似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心里有些不快,嘴上应承了,出了店门远远的看见五六个搬运扛着麻包往店里来,等搬运把麻包扛进了仓库,出来。便随着到码头,只见程光站在甲板上拿着本子在哪里计数。王石走上前抱拳道:“程兄弟,辛苦了。”
程光见是王石哈哈笑道:“快三个月不见等急了吧,哈哈。”
王石道:“你们这一趟怎么去了这么久。”
“路上又遇到了梅雨季节,耽搁了半月时间,在加上这次是在梁州城附近去收的货,那地方做丝绸生意的人本来就多。办货的时间就长了。所以耽搁的久了。”
王石一路随着搬运来来回回往返在码头和客栈之间,走了几十趟,忙到三更才弄完,回到码头和程光二人一起到了客栈,此时冯来福已经在自己房间里,把酒菜都安排好了。
三人劝了七八杯酒,吃到五更天,才各自去睡了。第二天吃了中午饭冯来福和程光分别去城里找买家。冯来福到剪子巷王记绸缎铺,一进门见王老板正在看着伙计给两个妇人扯布。抱拳道:“王老板生意不错啊哈哈。”
王老板起身抱拳笑着说道:“冯老板多时不见,这次又带了多少蜀锦。”
“这次蜀锦不多,王老板价钱出的合适我就全都卖给你了。这一趟蚕丝收的多。”
王老板笑道:“是上等好丝吗?”
“都有,上等的也有,下等的也有。”
王老板道:“这会我正有时间,不如现在就去看看你的货如何。”
冯来福笑道:“那好啊。”
二人一路拐弯抹角,走到悦来客栈,在大厅桌子上喝了一杯茶,冯来福带着王老板来到后面仓库让店小二拿了一把剪刀来,剪开麻包的缝线,把蜀锦的样品拿出来给王老板看了,二人谈好了价钱,王老板回去叫来几个伙计用一辆马车把十几包蜀锦都拉走了,就这批蜀锦尽赚了一千多两银子,剩下的蚕丝都是赚出来的。冯来福和程光二人暗喜。接下来几天继续找买家,把蚕丝也都卖的差不多了,最后还剩下十几包,这天下午程光带了一个做织锦的老板来看蚕丝,剪开麻包打一看时,尽都发了霉,有些已经发黑了,织锦老板见蚕丝都发了霉叹气道:“这么好的蚕丝糟蹋了,只能卖给被褥店做被子。”
因为这十几包压在船舱底部,受了些潮,加之梅雨季节,在船上耽搁的久了,空气湿润。还好没有多少,不过十几包而已,就是这十几包蚕丝都白送与人,这一趟买卖还是获利两千多两银子。冯来福来看过了这十几包发霉的蚕丝,用手摸了摸嘴角的八字胡喜形于色。
程光道:“这十几包蚕丝都发霉了你还笑。”
“我正没地方摆布这姓王的呢,咋们去把王石也叫来看,就说此批货发霉的多,没卖出好价钱。”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两人来到王石房间,三人见礼坐定,王石道:“两位仁兄连日来忙着生意,今日我做东,好好犒劳二位。”
冯来福道:“王兄弟,这批货路上遇到梅雨季节,耽搁得久了,在船上受了些潮,很多都发了霉,哎!”
王石疑惑的道:“前些时候蜀锦不是卖的很好嘛,王老板来拉了满满一马车。”
冯来福道:“都是贱卖,川中蜀锦价格涨的也高。”
王石见他如此说时,也不言语了,冯程二人告辞出来,第二天找了个被褥店的老板来把发霉的蚕丝都出脱了。
夜里王石叫了一桌子酒菜在自己房中,把冯程二人叫来一起吃酒。劝了五六杯酒,三人吃到更深。王石道:“我也不懂这买卖,全凭两位哥哥带携。我在此敬你们一杯。”
两下里又劝了七八杯酒。冯来福和程光喝的大醉,王石将他二人搀扶着回房歇息了。
第二天旁晚吃过了晚饭,冯来福和程光,拿着银子和算盘来到王石房间。其实他二人早就做好了假账,只不过是当着王石的面装模作样的算一番罢了。冯来福把算盘在哪里拨上拨下。最后停住手:“此次我们共计获利五百两银子,王石入股二百两,该分两成红利,一成红利是五十两,两成红利就是一百两银子,连本带利共该三百两银子。”这边程光便把早已准备好的三百两银子,六个五十两的银锭递给王石,
王石道:“哈哈哈,还是多亏两位仁兄带携,一下就赚了一百两,冯兄弟,你给我分利钱就是了,怎么还把本钱也还给我。这两百两银子还是算我入股。”
冯来福道:“不瞒兄弟说,我和程兄弟离家数年,未曾与妻儿谋面,这长江水路上做买卖,尽有那遇到风浪在江里丧了命的,昨天我们哥两商量了过了,这就回汴梁老家,做些安稳买卖。守着妻儿过日子,不想再冒险了,所以把本钱一并还你。”
王石怅然道:“如此说来,也是好事,那咋们弟兄就痛饮一番。也好给二位兄长送行。”王石开了房门到楼下叫了一桌子酒菜。三人一番痛饮,直喝道五更方散。
第二天,冯来福和程光算还了店钱便雇了一辆马车,径回汴梁。程光埋怨道:“你还他本钱就是了,怎么说些不吉利的话。”
冯来福疑惑道:“我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了。”
“你说翻船了。”
冯来福笑道:“你也迷信这些。”
程光道:“我们对王兄弟昧了良心,岂不闻举头三尺有神明,俗话说,出口有愿在。你我弟兄在那川江上行走十几年,平平安安,都是上天保佑。也是平时从不做那短斤少尺的事。如今少了王兄弟那么多利钱银子,我这心在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无愧于天地了。”说完叹了口气。
冯来福道:“咋们出来做生意不就是想要赚钱嘛,你我这次赚足了银子,这就最重要。回家住几日,便直接去川中办货。”
且说王石送走了冯,程二人回到客栈,那店小二便来问房饭钱。王石惊疑的说道:“怎么,冯老板他们走的时候没结账吗。”
店小二道:“他们二人走的时候只把这半个月的房钱结了。并没有给你结账。”
王石有些不悦:“那你算一算我共该你多少银子。”
店小二笑着说道:“都算好,客官你共欠四个月的房钱四十两银子,前几日点的酒菜,和平时的饭钱三十两零五钱银子。共计七十两五钱银子。”
王石去房中拿了一百两银子给店小二,找补回来二十九两零五钱。手里拿着这些碎银子心里暗思,现在生意也没得做了,住在这店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先寻个安身处,找个买卖来做。思量至此,便去房里把几件衣服,和银子打做一个包袱,从房里出来,在门口遇到了店小二:“怎么客官这就要走了。”
王石冷着脸道:“恩。”说着一径的出了悦来客栈,走到珍珠巷伍仁的住处,此时伍仁刚好不在。王石在门口转来转去,等到旁晚才看见伍仁回来。两下见过,互相抱拳施礼。伍仁道:“多时便叫哥哥搬过来一起住,直拖延到如今。且进屋把包袱放了,一起出去吃酒。”
王石道:“冯,程二人回汴梁去了,没有生意可做,只得来贤弟这里叨扰几日。在做区处。”
伍仁把王石引进屋里,安顿了。两人到街边小酒馆叫了几样菜蔬,酒保过来筛酒。两人劝了七八杯,伍仁道:“哥哥既然现在没得生意做了,何不来衙门做事,我去给钟师爷说说。花几两银子便能成事。”
王石道:“金陵知府樊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如果在他衙门里当差,那还不如应了朱福,去他手下做个亲随。”
两人又劝了几杯酒,王石道:“你可知道这城里有什么适合我做的买卖。我现在还有几百两银子的本钱。”
伍仁道:“若是要做买卖,那就是贩私盐,最是来钱快。”
王石笑道:“那可是犯法的勾当,若是去贩私盐,你我弟兄何必还要下山。”伍仁听了哈哈笑道:“还有就是一些小买卖了,只是怕你看不上眼。”
王石问道:“什么小买卖,你说说看,只要有些薄利便做得。”
伍仁又劝了一杯酒,二人把酒杯放下。伍仁把酒壶来一边斟酒说道:“这金陵乃是富庶之地,人烟稠密,又是北上运河交汇之处,水路,陆路交通便捷,依着我的意思,兄弟你又炒的一手好菜,不如在码头附近或者交通要道,寻下一处门面来,开个酒馆客栈岂不是好。”
王石听了面有难色,皱眉道:“这码头和交通要道的铺面,都被别人占着如何能够租的到,即便就是能租到,租金也很贵,我现在就只有二百多两银子如何支持得起来。”
伍仁笑道:“我还有五百两银子,可以拿给你,算我借你的也好,入股也罢,你随便用去就是了。”
王石听了心里暗暗感激伍仁,以前在山寨几次三番和我为敌,暗算我,那都是因为自己杀死了赖子。把事情说开了,才发现伍仁这个人其实还真是仗义。
两人喝到深夜,店家走来笑嘻嘻的道:“咱们是小店,已经快打三更天了。本店要打烊了。”
伍仁起身把酒钱结了,两人搀扶着回去,把王石安在床上睡下,伍仁在地上用木板打了地铺。
伍仁早上去点卯了回来,顺道买了些早点,王石吃过早点便出门去找店铺,在码头上四处转了几圈没有看见一间满意的,便坐了渡船,过到江对岸去。从渡口一路上行,出了码头,直走到中华门,两边客栈酒楼林立,生意红火,往前行过了五六间铺面,紧挨着这家粮店隔壁,有间铺子关着两扇大黑门,门上贴着一幅红纸,抬头写着招租,原来是这个铺子要租赁出来。王石看了租赁广告,见下面写的联系地址:荷花塘裱纸店,王掌柜。
王石走到隔壁粮店问店里的伙计:“这荷花塘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