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四下里静悄悄的,窗外唯独风声如同野兽的嘶吼一般,肆虐着。
明玉偷偷溜出了门,贴着墙根往正房处走去。
她始终揣着疑惑,娘亲说过,反常即为妖。又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会改变,即使变,也只可能变坏,变好,很难。
正房的灯果然还亮着,她溜到窗户底下,扒在窗沿上,屏息静气,仔细听着里面略有些模糊的说话声。
“明玉这丫头,算是被我唬住了,今天小兰被这野丫头打成那样,哭得我心肝都直颤了,我也没露出马脚来。哎呦,可怜我的闺女,那胳膊上掐的红印儿,现在都没消下去呢。”是她舅母的声音。
“行了。”是外婆,“你也别抹眼泪了,最重要的是先稳住这个丫头。”
舅舅应声“母亲说的是,您放心,这丫头包管全都信了。她一个没了娘的,还能逃的出咱们的手掌心吗?”
明玉在窗边越听越迷糊,这究竟是为何要将她骗到这屋子里来?
他们不是最讨厌她吗?
可,有一点,明玉却已经明确了,这家人,从始至终就没安好心。
“这边既然稳住了,那王员外那边可谈妥了?“外公用他惯用的拐杖重重地捶了捶地。
“父亲,王员外那边没问题的,他早就看上了明玉这小丫头的美貌,还是他眼巴巴找到咱家要娶这小丫头做第五房妾室的呢,也不知道他七老八十的人了,能不能吃得消啊。“舅舅说着,竟阴笑起来。
“行了啊,这在公公婆婆面前,你说什么呢?”舅母似是打了舅舅一巴掌。
“哎,哎,污了父亲母亲的耳朵了。”
“不妨事,主要是那王员外什么时候把聘礼送过来啊。”外公说道。
“明日,周宛一死,我就通知了王家,明日他们就来接人,到时候聘礼自然就给带来了。”
“好,好。”
屋内欢声笑语渐起,似乎在商议着拿到银钱要怎么花用,是扩建房子,还是多置几亩田地。
明玉手脚冰凉,整个人如同坠入了冰窖。她万万想不到,这家毒蛇般心肠的人,竟是要卖了她!
卖了她拿到的银钱,他们竟也用得下去!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就这样被推进火坑里,给那年老好色的员外做妾!若是如此,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她正想轻手轻脚地离开,却不料,没注意脚下,踢翻了一旁的花盆。
深静的夜里,这一声响,惊得屋顶上歇息的鸟儿尖叫着扑腾着翅膀离开,也惊着了屋内谋划诡计的人。
“谁!”舅舅在屋内大喊。
明玉顾不得暴露身份,只拼命地往外跑去,身后舅舅一把打开房门,看到她的背影,果然喊着“是明玉那小丫头,她要跑了!“
“快追,快追啊!“似乎是外婆尖细的嗓音,还有外公重重地用拐杖捶地的声音。
明玉慌忙地就想往村口跑,可身后舅舅和舅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不敢回头,怕脚步一停她便会被抓住。
慌乱之下,她躲入路边半人高的灌木丛中,祈祷着不要被身后的两只魔鬼夜叉发现。
两人的脚步声一下子就到了她身边,从她藏身的地方向前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