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的掌声响起,此地百姓平日除了聚在一起喝酒外活动极少,勾栏书馆更是一个没有。有此可见吉水县之偏远。“啪!!”青衫老者从袖中取出一物猛地拍到桌上,全场顿时一静。这东西在说书界里很有讲究,名叫‘止语’,在开讲前一拍,意思是告诉各位听众注意,马上就要开讲了。
“话说,咱们淮国之富庶冠绝一洲,令其他国家垂涎三尺。近百年来战火不断,归根结底有一大一小两件兵祸。一为北疆强国蒙,边境常年屯有重兵,其爪牙无数民风彪悍,对我淮国早就虎视眈眈,隔三差五烽烟就起,此为大兵祸。二就是咱们东南海祸,经朝廷统计,漫长的海岸线上横行着最少十万海寇,他们三五成伙,百十成群不断登岸抢掠,性情残暴嗜杀成性,遇到大批官兵就退海而逃,来无影去无踪令各郡县十分头疼。朝廷曾两度派遣大军剿匪,无奈都没有取得成果黯然收兵。据官家记载,从来就没有过剿灭大股海寇的事迹,直到最近,我听闻一件惊天大事,有人临危受命,率军二百剿灭上千海寇。经过我各方考证事情已了然于胸,而今天,咱们就来详细说一说此事。”青衫老者声音浑厚让人信服。说到此处突然一停,接过女童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压压嗓子。
鼓掌声、叫好声、喝彩声响成一片,大家都知道这说书人讲的就是他们吉水县的故事。
“啪!!”又是一声‘止语’拍案声响起,青衫老者手持折扇娓娓道来:“明洲大地自古俊杰辈出,纵横家巨子甘罗,十二岁便被唐国拜为上卿出使各国,合纵连横运筹帷幄,最终使唐国君临西南。兵家巨子武承嗣,十二岁便征战沙场无人能敌,连破九国国都,辅佐太宗立下这淮国基业。儒家巨子孟春秋,十一岁就行走天下撰写‘千文’教化众生。此类先贤数不胜数,他们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其光芒可与日同辉。而我今天要讲的,也是十三岁就武功盖世,率军破寇的少年将军的故事……”
酒楼门口拐角处,正准备带着小姑娘大吃一顿的白衣少年听得目瞪口呆,这说的,谁啊?粉裙小姑娘揶揄笑道:“没看出来啊张子龙,你现在都能跟这些传说中的人物相提并论了,本公主佩服佩服。”说完还不伦不类的作了个揖。少年面上通红,掉头落荒而逃。实在没脸走进酒楼,臊得慌。
粉裙小姑娘赶紧催促白虎跟上并肩而行,故作随意的问:“张子龙,你功练的怎么样了?”白衣少年闻言更加忧愁:“按你所说,十二正经全部打通,三百六十窍穴全部充盈才算真气大成。我这苦练一月才练了三十窍穴,打通了一条正经,按你们所说的修炼标准来讲,我的资质也就中等吧,本还以为自己是天纵之才呢。”粉裙小姑娘嗤笑:“马马虎虎吧,其实你这个年纪才开始练习内功已经算晚了。”
白衣少年好奇问:“那你多长时间练到真气大成的?”粉裙小姑娘得意的抬头轻哼一声:“我天生就真气运行无碍,习武时只管积累真气,两个月就练到真气大成了。”
少年更是苦笑不止,窍穴之间本无路。经过这一个月的苦修,少年发现修炼的最大障碍并不是在窍**积蓄真气,而是用真气打通窍穴之间屏障的过程。就像修一条路只能连接一个地方,周身三百六十窍穴,就要修三百六十条路。这小姑娘天生体内的路就是修好的,那速度能不快吗?
“大哥,大哥!不好了!”两人一虎刚走到主街,迎面就看见结实少年李铁慌慌张张的跑来。
白衣少年眉毛一挑:“小铁匠,怎么说咱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遇事怎么还毛毛躁躁的。”旁边粉裙小姑娘嘟囔:“呸,见过屁个世面,土鳖。”
李铁大汗淋漓的跑到近前语气急促道:“不好了大哥,郡城那帮人走的时候,那个叫太史杰的不是留下来了吗?你知道他为了什么吗?”白衣少年听了无所谓道:“他留下咋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关咱们什么事?”李铁白了他一眼也不卖关子了,一股脑全部说了:“怎么不关咱们的事,他留下来是为了带走楚青山,他说楚青山是什么修炼奇才,要带他去文院修习儒学。”
听了这话,白衣少年浑身一震就要破口发飙。旁边的粉裙小姑娘抢先开口:“这是好事啊。淮国重文轻武,儒学造诣放在明洲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而文院又是淮国最厉害的儒家学府,那小子恰巧身怀书生意气,理所当然要投身儒门,应该说他能去文院求学,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白衣少年压下怒气,开口询问:“文院很难进吗?”粉裙小姑娘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土鳖,你说的不是废话吗?淮国读书人何止千万,而文院每年只收十人,可以说能进文院求学是每个读书人最大的梦想。你自己说难不难进!”少年低头不语。
李铁焦急问:“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吧。现在楚青山被他爹关在屋里,不准跟任何人见面,听说后天就要走了。这个消息是我爹说的,应该错不了,毕竟他也是个大官。”白衣少年破天荒的有些踌躇:“你也听见了文院多难进,秀才是个读书人,可能对他来说去文院求学才是最好的吧。”
李铁破天荒的有些生气的大叫道:“大哥,咱们不是说好的要一起去闯荡江湖吗?我相信楚青山,反正要是我,我是绝对不会愿意去什么文院的。”说完扭头就跑,眼睛泛着泪光。
白衣少年伸手想要挽留,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粉裙小姑娘在旁边感慨:“别想了,能去文院求学是多大的福气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还记得那个叫秦雨寒的在离开之前跟你的道歉吗?”白衣少年点点头:“可能那人脑袋有些不好使吧,真可怜,堂堂郡守千金武功又那么好,谁能想到是个傻子嘞。”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你才脑袋不好使呢,土鳖。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听叶红芸说了,那个叫秦雨寒的是以为她抢了你的武院贡生的推荐名额,所以对你很愧疚。想想看,一个郡守千金,如果没人推荐的话,想进武院都等于痴人说梦。这个分量你可懂哩?”
白衣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说的对,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见秀才一眼,听听他怎么说。”少姑娘摇头:“你们关系如此亲密,你何必为难他哩?当着你的面,他一定不愿意说是自己想去的,但心里他也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在我们家乡有句话叫: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要真为他好就不要见他哩!”
白衣少年抬头望着天空,白云朵朵艳阳高照,片刻后点头:“你说的对,秀才很聪明也很喜欢读书,去文院求学绝对比跟着我要强。咱们走吧,我请你吃好吃的。”小姑娘闻言欢呼一声。少年突然又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也听过,你确定是你们家乡的话吗?”小姑娘脸上一黑,没好气道:“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话只要在理就行。”
少年点头称是。
年少莫道离别愁,他日重逢把酒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