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厮们都围在船头看河畔的花灯,船尾静悄悄的,两盏风灯泛着昏黄色的光芒,稍有风吹,明明暗暗的几欲熄灭。
林清清扶着桅杆,船下是漆黑一片的水面。她突然有种往下跳的冲动,是不是死了,喝了孟婆汤,再投生的时候就能忘记一切。
身后忽然有轻轻的脚步声,她淡淡的笑道:“白之玉,我不是说要一个人静静么,我包的可暖和了,你别担心。”
没人说话,还不等她转头去看,背部突然一股推力,她就跌进滚滚的浪花中。
有没有搞错啊,不要宫斗狗血剧情,她的第一反应。
河水冰凉透顶,没过头顶,她的心好像瞬间晴明起来,没有要穿越回去的喜悦感,有的只是这些年的经历遭遇。
从台子上看见白之玉的第一眼,山林里遇见赵匡堰的第一面,他说要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他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生一院子的孩子摇摇椅。
如放映电影一般,两张脸从少年的模样变化成男子的样子,交替着在脑海中浮现,有冰糕,有磨喝乐,有虎皮毯子,有桃花。
在桃李镇里的鼎香楼,在西里村里的水田,在山野浪漫的青阳山,在温馨淳朴的林家小院,在四处通风的稻花香,在黄叶漫天的官道……
那日的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不再痛彻心扉,鲜红的嫁衣盖头不再触目惊心,河里的水草都跟着变得清晰。
她轻笑,那个时候他才十几岁的年纪,一对少年情侣,爱情的长度跨越不过一个三年,回首,早已满目怆然。
而他们已经经历了快三个三年,爱情这种东西,没有谁可怜谁。
后来,谁也不再爱谁,忘却彼此,记忆留白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在她的记忆力,留一个清隽少年的模样,拿着冰糕笑嘻嘻的对她说:“快吃吧,一会儿就化了,稀罕着呢。”
一切足矣。
“噗通”一声入水声,眼前都是破裂的水泡,有人托起她的腰,“林清清,你醒醒。”
她笑,跟着吐了个大水泡,她想说:“我醒着呢,从来没有过的清醒”,但张嘴却像鱼一样布鲁布鲁吐出来的都是泡泡。
她被人托着往水面上送去,而托她那只手的力道却越来越松。
她一惊,忙摁着那只手往上,脚底下不住地踩水,一只手用力的凫水,耳畔还能传来“之玉,林清清”的叫喊声。
“哗啦”两声,两人纷纷浮出水面,入眼便是一船的人纷纷探出脑袋,船夫拿了竹篙来救人。
林清清侧头,喘着大气哀嚎:“大哥,你不会水啊?那你跳个鬼,找垫背的不用偿命啊!”
白之玉笑的虚弱,抱着她的腰笑道:“我没想到你会凫水,紧张的光顾往下跳了。”
林清清气的牙根直痒痒,却只能无奈的看他傻笑,“百无一用是书生,谁都跟你似的,身上没点技能,怎么混社会?”
他趴在她的耳边,“你别想不开,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她气结,扯开嗓子干嚎,“谁想不开,一遇事就寻死的人那都是没出息!”
船夫伸了竹竿把两人拖上船,林清清便伏在甲板上,怒瞪白之玉,“死沉怪沉的,就知道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