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灵跟着霄嫣来到了城中宫殿。

周围笼罩的陌生阴沉令娄灵惶恐不安，她坐在床沿寸步不敢离开娄子傅，她生怕一个眨眼间父亲又会把她丢下、进城的士兵又开始胡乱杀人。

“爹，还疼吗？”

“爹不疼，有灵儿在爹就不疼。”

娄子傅腹部裹着纱布，他忍着稍动一下就牵起的疼痛，勉强对娄灵挤出来一抹温柔慈爱的笑。

“可是灵儿怕，外边有好多坏人，刚才灵儿藏在家中的米瓮里，时间一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多亏那个姐姐救了我，不然爹就再也见不到灵儿了。”

“不许胡说。既然是那姐姐救了你，她就是咱们家的恩人，灵儿说滴水之恩应该怎么样？”

娄子傅循循善诱试图转移娄灵的注意力，好让她不再回忆起刚才所发之事，漆黑的瓮里没被吓出什么毛病，已是谢天谢地。

“这个灵儿知道，当……当……当涌泉相报！爹我说的对吗？”

娄灵高兴的手舞足蹈，用小手不停地拍打娄子傅的手背。

“我的灵儿这么聪慧，说的当然对。”

娄子傅眼眸暗垂。毕竟是个孩子，天真无邪不谙世事，作为她的父亲、她头顶的一片天，就当下这乱世时局，他该怎样做，才能让她安然的长大？

“爹，你什么时候才能好，灵儿想让你教我读更多的书、识更多的字，我要像爹你一样什么都知晓精通，这样就可以在坏人面前保护爹了！”

娄灵的双眸不再纯粹，而是掺杂了许多透亮，那是小孩子懂事明理，开始记事的象征。

“要想不被别人欺负，光靠读书是没有用的。”

霄嫣跨入室内，恰巧听到了娄灵的儿戏之言，胡安断臂的消息她已经知晓，莫不说刺杀父亲与娄子傅的人皆蒙着面，即使没有蒙面，杀了敌国不愿投降的将领，按照军法也罪不至此，万俟淳杀鸡儆猴的要了胡安的一只胳膊，看来是铁了心要带她去万俟了，要是带着这对父女在身边照应，那么这个孩子就必须快速成长起来，身体的成长控制不了，但心性是必须要培养的。

“阿姐。”

娄灵惊喜地跟进来的霄嫣打招呼，躺在病床上的娄子傅也恭敬地朝霄嫣点了点头。

“我与你爹是兄妹，灵儿说该叫我什么？”

霄嫣这话虽是说给娄灵听，但眼睛却是注视着娄子傅，给他暗示她与他往后的关系。

“叫……叫姑姑！姑姑！”

娄灵欢喜地大叫着。她只想着多了一个疼爱自己的人，哪管不久前霄嫣在救她的时候还自称是阿姐。

霄嫣：“灵儿乖！想要保护你爹还有你自己，以后就得听姑姑的话。”

娄子傅一听，瞬间就变得激动起来，“姑娘，有什么事吩咐小人去办就行，上刀山下油锅小人绝不皱眉，灵儿她……还只是个孩子。”

爱女心切令娄子傅牵动了伤口，但他只能默默隐忍着，他读得懂霄嫣眼里的痛恨和不甘，可若是要把他的女儿也卷进来，那他就要好好考虑考虑……这去万俟的漫漫长路，到底是该走，还是不该走。

“你能护得了她这一时，你能护得了她一世么？若将来有一天你我都深陷泥淖无法自拔，那时候她孤身一人又当如何？入宫门不比入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