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先生,世子有请……”
“哦,好,有劳带路。”娄子傅还在观察着院子里的舅舅外甥,冷不丁被传召的内侍拉回了视线。
他被带到了万俟淳日常议事的临议殿,这还是入了宫以后万俟淳第一次召见他。
“参见世子殿下!”
“起来吧。”
万俟淳看着有点局促不安的娄子傅道:“子傅既然为我效力,便不能亏待了你,一直想着你能成家立室,找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帮你打理生活上的琐碎事,好让你腾出更多时间来好好教授世子公子。”
娄子傅一听,刚站起来又连忙跪下,“小人暂无成家的打算,家里也有下人照料,并无后顾之忧。”
“你是无忧,你那可爱的女儿呢?她总得有人照料。”
娄子傅读出了万俟淳话中的威胁,“是小人考虑不周,但凭世子做主。”
“这就对了,那就找个好日子尽快把略渠迎娶进城。”
“是。”
他早知万俟淳会有这么一计,只是没想到要他娶的人竟是略渠?
本以为娶谁都无所谓,可在听到略渠名字的一瞬间,他的心中却是抗拒无比,不是无所谓么?为什么他会不想娶她?
娄子傅浑浑噩噩出了临议殿,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越来越懂事的女儿,他想看她不开心时的哭闹,而不是她从小就能装出来的强颜欢笑。
……
“除了国子监,我走哪你都要跟是吗?”
今早从出门开始,万俟贺的身边就有个侍卫一直跟着他,本以为把送他到国子监他就会离开,但没想到他从国子监出来后,那人又跟在了他后头,让他浑身的不自在。
“小人的职责就是寸步不离保护公子。”
“宫里这么安全有什么好保护的?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摆脱不了,那就试着了解对方。
“小人丕玉。”
万俟贺抬头打量这个自称丕玉的侍卫,弱冠年华,和宫里的其他侍卫一样,不苟言笑,面无表情阴沉着脸。
“父亲派你来的?”
“是。”
“你会向殿下禀报我的一切对吗?”
丕玉神色一晃,“不会。”
丕玉才说完不会,万俟贺就看见不远处的哥哥万俟庆的身后也跟着一名侍卫。
呵呵,不会?才怪!他待会要怎么将舅舅的话,传给不让父亲省心,还被父亲禁足了的母亲呢?
这嘉贺宫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没事的时候谁也不会来他这,有事的时候来了就当小孩子一样哄着他,而万俟庆的嘉庆宫,有事没事都是一大帮人围着他转,生怕他有一丁点不痛快。
万俟贺正在殿上静坐着的时候,新来的宫女悄无声息地端来一盘水果点心。
“等一下。”
侍女温顺地跪在了万俟贺的脚下,听候差遣。
“本公子近日想母亲想的紧,你帮我把这双鞋送到雀霞宫玉瑛姑姑手里,让她跟母亲说以后不用再为我做鞋了,我这什么都不缺,让她好好保重身体。”
万俟贺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放在了侍女的手中。
“这个赏给你的。”
“奴婢这就去世子妃那里,可这赏赐……奴婢万万不能要……”
侍女将手中的玉佩高举过顶,回献给了万俟贺。
“你怕我?”
“不……不是,这是奴婢分内之事,不敢要公子的赏赐。”
“让你拿你就拿着,赶快去!”
“奴婢遵命。”
侍女见万俟贺有点不耐烦,为了不惹他生气便握着那块玉佩匆匆退了下去。
雀霞宫内,玉瑛越过庭院,大步流星来到宫室内。
“娘娘,这是贺公子刚刚差人送过来的。”
陈云胡一看是万俟贺的鞋,是他四岁的时候她亲手缝制的,他与万俟庆兄弟俩人一人一双。她摸索着鞋上的线条纹路,忽然想起了之前让万俟贺交给哥哥陈云璃的鞋,顿时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贺儿有没有什么话要捎给我的?”
“有,公子让您好好保重身体,说他什么都不缺,别再让娘娘为他操劳了。”
“什么都不缺?别再为他操劳?别再为他操劳!别再为他操劳……”
几日没出门,憔悴不堪的陈云胡站起来在房中来回快速踱步,嘴里还念念有词,像丢了魂一般。
“娘娘……娘娘……”这样失魂落魄的陈云胡,玉瑛从未见过。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陈云胡在屋里转了十几个来回后,终于停了下来。
“玉瑛,我知道了!我知道爹是什么意思了,意思是陈家没事,让我不要再操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云胡抓着玉瑛的胳膊来回摇晃,行为疯癫的她早已丢去了世子妃应有的端庄,笑得如同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
“嗯嗯,没事,没事……”
玉瑛假装高兴地附和着,心里却在想:这深宫大院,还真是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