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快马兼程,不过数日,行至南阳,此地自古便是豫西南重镇,商盎集散,历史悠远,繁华形胜之都。若男从未到过如此繁华之地,见左右雕梁画栋,商铺林立,珊瑚青石奇货巧列,四周车来车往,人欢马鸣。看得目不暇接,心下连生惊奇,无伤只觉肚中饥饿,与她随意拣了一家酒楼,吩咐店家把牵马去喂了,草草叫了几个小菜。
未及吃完,若男迫不及待拉着无伤行到街面,闲逛至一处道口,忽闻前方锣鼓喧天,嘲杂声声,又见人头攒动,黑压压挤着好大一群人,她好奇心起,凑上前去,挨个挤进那人群,无伤因她个头娇小,直将她护在身前,一时扰得周边人群喝声连连,他顾着赔笑。
突然闻得人群中一人朗声说道:“小可姓羊名志,因家乡遭了厄难,全村老幼死于非命,与同村义妹流落至此,银两耗尽,各位乡亲父老,大哥大嫂,勿嫌小弟拳脚拙劣,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能凑得几文盘缠,便已知足。”
说罢摆开架式,双掌舞出,只闻得四周呼呼风啸,他掌风环环相接,来回身法游刃有余,甫间一个旋风扫叶,只一掌,便将中间一块大石击得四分五裂,若男只觉他掌间劲力不俗,却不像一般江湖卖艺的,止不住连连叫好,无伤见那人面目俊秀,巍巍伫立于前,好似师父颜志祥,只是面色略显苍桑。不觉叫道:“颜师父……。”可四周人声鼎沸,羊志不及听到,便已淹于嘲音,又见他身旁站一轻年女子,眉目清秀,面色憔悴,手持一面锣盘,四周人群,三三两两相继摸出铜板,有的一两文,有的两三文,多的不过四五文钱,“叮叮当当”落入盘间,那女子行至若男身前,见她揉指间闪出一锭金子,心下诧异,捧着铜盘看了看若男,感激之情不言溢表,又回头看了看兄长,羊志轻步走来,见盘中金锭,诧异说道:“姑娘,我兄妹走街蹿巷,只为寻口盘缠,不值姑娘如此破费,只需两三纹钱足矣。”若男笑道:“我看你使得好掌法,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又何必客气。”
正说话间,突闻一阵马蹄声至,听得有人大声呦喝:“闪开,都给我闪开。”那围观的人群一时尽皆四散而去,却见两名元朝军士,身形健硕,面露凶光,粗莽地急步走来,其中一人大声喝道:“反了,反了,谁准许你们在这里卖艺的。”又见一旁兵器架上支着两把铁剑,冷冷笑道:“还敢私藏兵刃,这可是死罪。古达木,将他们统统都押解回去,那唤古达木的左眼一瞥,见女子盘中一锭明晃晃的金子,当即伸手一把抓过,笑道:“安达,你看这是什么。”那军汉只道是贿银,心下喜道:“这帮南蛮子还挺识趣,认得老爷喜欢,古达木,既然如此,估且放他们一马,我们走。”
说着便要转身而去,瞬时一道手影掠过,古达木只觉腕上一紧,右手已被羊志牢牢握住,动弹不得,手上越是运劲,对方力道越沉,像是一把铁钳,硬是不能挣动半分,见古达木面色胀得通红,那军汉猛疾抽开明晃晃的弯刀,羊志不为所动,见那刀锋急下,紧而微微斜过,伸手一把抓住过那军汉拳劲,暗自运功,只听得哐当一声响,将他连人带刀掷于地面。古达木颤颤说道:“你想干什么。”羊志道:“如若放下那锭金子,你们便可离开。”古达木道:“我若是不放呢?”羊志铮铮说道:“金子是这位姑娘的,你们若是拿了,我怎么向她交待。”说着手上劲道渐强。古达木只觉一阵锥心般的剧痛,手腕像要断掉。他倒是个亡命的军汉,忍着剧痛,左手挥起,直向羊志脑门砸下,羊志不紧不慢,一脚中正他腹心,直踢得飞出数丈,口中涌出一滩鲜血,二人见他武功高强,仓惶间拾起佩刀,一时慌不择路,灰溜溜地去了。
若男将那金子拾起,揉在女子手心,那女子不愿收下,二人一时厮相推让不止,无伤只顾细细察视,见那男人确实与师父颜志祥一般样貌,不觉大声叫道:“颜师父……。”羊志心下一惊,凝目呆滞,欺欺说道:“你……你是……伤儿……,若男在一旁看得呆了。见无伤眼中盈盈有泪,说道:“师父,我真的是宋无伤,不觉双腿一软,扑咚跪下。颜志祥心下惊喜,矮身将他扶起,挽手相顾,泣道:“伤儿,我终于找到你了,许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无伤道:“师父,无伤时常都在想您,这些年让您受苦了。”
二人正要倾诉一番,若男道:“这位大叔,您便是无伤哥哥常提起的颜师父吧!”颜志祥一脸茫然道:“伤儿,你和这姑娘,你们俩是一路的?。”无伤期期说道:“师父,这是若男……她……她是我的妻子。”颜志祥见她娇美秀丽,与无伤年纪相仿,两人不过十五六岁,怎会便已成婚,心头暗暗生奇。正要详问,若男又道:“颜师父,此地不宜久留,那军士适才吃了亏,一定不会善罢干休,我们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四人收整了一番,正要赶路,忽闻身后一纵人马急步赶到,听得有人大声喝道:“大胆狂徒,还不站住。”回头一看,是一队蒙古士兵,手持刀枪,黑压压的一片,足二三十人之众,其中一人就是刚才逃走的军汉。颜志祥笑道:“怎么,点心蹬还没吃够,又来讨老爷打来了。”,见那军汉冷冷笑道:“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突见人群中迎出一人,身形高大,步伐稳健,颜志祥心下一凛,见那军汉道:“这位便是江湖人称“捣地罗刹”闵殷海,闵师父,你等快快束手就擒吧。“若男见他尖面环眼,一对剑眉横生,前额高高凸起,手持一杆铁判官笔,长得十分怪异,不觉笑道:“我还道是什么前辈高人,哼哼,捣地罗刹,我看倒像是钻地的小鬼,小鬼做不成判官,就偷了他的兵刃装样子,也不怕别人耻笑。”
那闵殷海听他所言,气得一脸铁青,自出道以来,还未曾受过这般折辱,当即喝道:“我念你一黄毛小丫头,毛还未长齐,本想一掌将你拍死,倒让人说我欺负小辈,也罢,就让你先出招,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放马过来吧。”
若男见他话语间内力不俗,暗中思忖:“这群军兵倚仗此人,我一出手便要使出全出,将他打倒,以断了他们念想。”颜志祥见她看似柔弱不堪,护在她身前道:“小姑娘,你退后,这人交给我来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