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着脸后仰,腰肢柔软,讨饶说够啦,不要再骑了,我要下马。
“我要下马。”
我坐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这怎么可以。
我的汗流到腮边。
深身发热。
心跳不已。
可是,可是我分明是开心的,分明是愿意的。
我甚至紧紧地贴着他的怀。
大谢将军低头像吮一只蜜桃,一口啜下去,情绪完全不能自已。
我的心仿佛跳出了心窝。
这是我等待中的吗?这是我巧设的吗?
我不过十五岁,没有这么多的心机。
但我有宏愿,在我过去的十几年的时光之河里,我知道贫寒,渺小,遗忘与不可得。
我不可能与谢公子在一起,当然除非来世。
那一次被鬼火招魂,我在初夏的黑夜走进坟地,魂早已散失。
我怕黑,怕漆黑的夜晚,怕极了树林里,深山里的狼嚎,还有春日昼长,饿得咕咕叫的胃。我不喜欢低矮的茅屋,也不喜欢做一个农户家的媳妇,吃尽千般苦,前面没有光,没有温暖。
那一个吻,让威猛剽悍的谢锜大将军意乱神迷。
在他追逐的女子中,还没有像这样的一款,蜜桃似的让人甜醉。
五十多岁的男子,深身流淌着不羁的热血,可是,就有这样的一物降一物,一个小小的佳人,摘了他的心,摘了他的肺。
满眼的翠绿仿佛都是恋爱的颜色。
这一回,大将军没有鲁莽,没有像几十年来做的那样,像掳获了一个美味猎物,把她拖到自己豪华奢侈的窝里享用,而是依依不舍,跺手跺脚一般的疼,但他放手了。
因为,他终于想给自己一点点耐心。
爱莲,就是一个小小的温柔乡啊。
还因为,一场恶仗还等着他。
这批兵集中训练已完毕。
再过两天就是开拔的日子。
皇上督促的诏书发来了三道,让他回朝复命后再征战。
可是,谢大将军对朝堂上的一帮老臣庸才一点兴趣也没有,不愿意见到他们。
鹂音,唉,留待凯旋回来再说吧。
好菜不怕等待。
谢大将军的做派真是难得。
“笙歌起,有凤来仪。百鸟长歌的流年,裁遍苍穹做诗篇……”
第二天就是中秋节。
谢锜大将军坐于高台之上,他的兵们正在上演一幕美轮美奂的晚会。
“月华衣我以华裳,衷肠里,且让烈焰惊红千年……”
我的舞姿整合在月华里,唱也依依,情也依依。
我的词曲被最著名的乐工重新谱成曲,配上舞蹈,且待这一天,专门呈供给谢锜大将军观赏。
小小的女孩,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仿若嫦娥下凡界。
女兵们载歌载舞,把那时光搅得惊天动地的浪漫华美浪漫。
可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将军有心,时间却无情。
过了今晚,就在歌舞散罢,顶着星辰,他们,五十万府军就要开拔。
将军,大将军,我记得,那晚我是流泪的。
我正处在多情的年纪,对于50岁的大叔披挂上阵杀敌,竟是舍不得。
可是,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情感。
郦梅仪对我已恨之入骨。
唉,这些不说了。
人与人结缘,千载难逢。
可是,人与人结怨,却在旦夕间。
谢锜大将军带领大部队出发了。
这次对女兵采取的选拔制,二选一。
部分女皇跟着大部队去了战场。
这之前,去谁留谁,都不知道。
军人的天职,自古而然,服从、保密。
长江以南,流寇已荡,河海晏清。
但边患突起,北部及西北部以为北周复仇为借口,联合原北齐营州刺史,伺机攻占边疆诸镇。并联络各部,准备大举进攻本朝。
作为皇室宗亲,又是国家军事栋梁,百战不殆的谢锜大将军,日夜兼程,过河,过河,北伐北伐。
袅袅歌声里,掩不尽杀声振天。
二八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爱莲哪里知道这月夜,这舞台上,灯光追随处,极尽浑身解数,把那手、腰、笑、眼神全调整到最温柔、最妩媚、最动听,只当作是俎上之珍馐,可是,恁是有情,时光不待。
灯火尽灭,早已接到皇上旨意的谢锜,以大将军身份挺进黄河以北,解决北部边患。
从三十万府军中精挑细选出十万大军,加之十万铁骑,直逼北部,与突厥兵隔河驻扎。
连续寒苦,寒星连着孤寂。
但青年军人的血液始终是沸腾的。
整整一年,谢大将军反击突厥兵数十次,终于得胜还朝。
是年,谢大将军54岁。
心中由慷慨悲歌渐渐生出秋意。
边关一年风餐露宿,胡须尽白。
从边关回到朝堂的大将军,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那些高官厚禄的朝廷命官,昏庸无能,浑浑噩噩,中庸保守,蒙骗老皇帝,最可恨的是中饱私囊,占有巨额家产。
本来与朝廷官员格格不入的大将军,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借休整之名,跟皇帝要求去南方休息,假以时日报效国家。
谢锜的失落像山一样压迫在心头,报效国家,征战沙场的抱负与理想,热血与生命,集体都付诸一炬。
他儿时的理想,为一国之相,辅佐国家繁荣昌盛,誓言犹在耳,他的父亲谢实甫,身为当朝宰相之一,每每告诫他韬光养晦,厚德载物。
其实谢实甫在朝廷只是摆设,那些个朝廷重臣,备受皇帝宠幸的大臣,哪个把宰相放在眼里,个个都是拍马的高手,阳奉阴违。
春三月的江洲,如一幅幅丽景美画。
更有油菜花一片片,把那山水点缀的令人心旷神怡。
不知那个娇俏美丽,如真似幻的女子爱莲,在哪里。
那次北上,行程匆忙,边患凶猛,女兵跟水兵全留给了地方,充实到了府军中保护地方安全。
大将军再一次回到了江洲,失意中夹杂着思念。
其实,我没有离开江洲半步。
唉,回忆完这一段,我有头疼了,疼到我倒吸几口冷气。
这阳间,真真儿地催人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