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女兵们哪一个不是身陷狼群。
要保得瓦全,精神怕是早已崩溃。
谢大将军跟我没有约定。
他跨马上了战场,生死未卜。
而所谓死生契阔,与子成悦,与我俩一点也不搭。
16岁,是一个花开的年龄,也是正在老去的年龄。
可是,我与韩校尉之间,要是我不说,恐怕谁也不可能知道真相。
重新活到人间,即使短暂,我也想澄清。
刘爱莲沉默。
说完这段故事,无语,冷泪淌在脸上。
父亲跟他的父亲一样,做了逃兵。
当年祖父不愿意打仗,逃到了前外。
刘道檀也不愿意打仗,逃回了江洲。
是的,他是我父亲,一点也不喜欢沙场。
他悄悄回到了江洲,凭借一手做菜的绝活,到王知府的后厨应聘,竟然成功了。
山不转水转,谢锜大将军找到了王知府。
在王知府家遇到了我父亲。
又在王知府的后院偏僻一角,听到了我的故事。
我被留在江洲,一年后的战事结束,谢大将军也许是要与我再续前缘。
但我不自信。
他怎么可能那么在乎我?
而且,这一年,我已不是他忍住了七七四十九次强烈冲动,保住的完璧。
唉,说到这里,我说不下去了。
头疼,眼泪欲滴。
这是我人生的下坡路。
可是,我还没有登高呀。
谢锜没有进厨房找我的父亲,也就是王知府的厨师,而是匆匆小解即返。
回头又看看蜷在柱子下的人,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一个人命,在大将军的眼里,小如草芥,管他如何。
吃饭,一直吃到丑时。
谢锜终日的恓惶,在梅子酒与江南美食的下,心情熨帖。
开心的笑,哈哈哈,能够让屋顶震动。
王知府唯恐服侍不周,有问必有答。
那个能够做出绝品豆腐菜的自不必说,是我的父亲刘道檀。
那个能够泡出天下美酒的是道檀的老婆刘张氏。
而那个蜷在柱下的一团脏物一样的男子,谢锜大将军在听到他的故事后,十分钟,就一剑击中他的心脏,连哼一声都没有,仿佛竹园里一片竹叶落到地面。
你道这个蜷着的男子是个什么人,又有什么逆缘?
谢锜就寢时已二更天,有几分薄醉的谢大将军,被王知府安排在私人府邸的客房间。
原来这一处是王知府的私人后花园,是一处及其私人的场所。
沿坡而筑的建筑,成品字型安放。
夜里他们吃饭的地方,只是后花园的一角。
而就寢的地方在另一角,安静中谢锜能闻得到早开的桂花的香气。
暗香浮动,雕花的窗棂上,有竹叶扶疏。
呵呵呵,谢大将军,有些许的醉意,也有三分的醋味。
他当然血统高贵,桀骜不驯,不会真正吃谁的醋。
只是觉得不公平,一个人征战沙场三十多载,凄风苦雨,无边寂寞,把脑袋提在手里,杀出了一个平安小朝代,可是,一个知府,年纪轻轻,瞧瞧这后花园,堪比王府。
罢了罢了。
只能说抱负不同。
刚刚有些神智朦胧,窗外似乎有动静。
想取谢大将军首级的有的是,但不会到一个小小知府的后花园里来吧。
因为有三分醉意,又困倦阵阵袭来,窗外的动静他真是疲于去听。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数一数钟点,怕是有十个时辰。
十个时辰的安静深度睡眠,在他几十年的人生记忆里,几乎从未有过。
这是睡眠史上的奇迹。
谢大将军在榻上安静地躺着,并不是他不起起床,而是享受充满能力的身体,仿佛在今早特别年轻有力。
他想到,这可能是因为安静的原因吧,还有缕缕花香暗送助眠,还有,还有就是那青梅酒。真正是好东西。
长在京城,见惯了车马人群的谢锜,在豪门里长大,突然地想到乡间去走走,他十分好奇,与战场、边关完全不同的乡下是什么样子?
他不想拷问自己的灵魂,意念里是因为那个长在水边,有着水一样秀色的爱莲,她生活的地方,每天早晨的什么样子的?每晚的日落是不是很美。
刚刚侧起身,就有侍卫推门进来服伺,轻手轻脚,却动作麻利,颇有行伍之人的利落果断。
谢锜洗漱完毕,在侍卫照顾下着衣戴帽子,眼睛的余光看到窗棂下有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