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遥远的星空,晓得你的难。
人海茫茫,得花了多少辈子的轮回,才得以在这红尘之中,与你相遇。
遇见已经足够,不做他想。
哪怕从始至终,你我隔了八万里,
牧风,栉雨,奔波,哭泣,没有爱人的肩头可以解相思。
秋妃在轻轻的阅读声里,昏昏地睡去。
她只是虚脱而已。
无碍。
庆幸的是,秋妃被就近送到了一所军队医院。
在一间约20平米的房间里,没有人注意挂了什么牌子,是个什么科室。
送秋妃到医院的不是救护车。
外面大雨如注。
所有的注意力与力量,都去救这个城市最美也是地位最高的女人廖梅如了。
救护车的笛声在暴雨中鸣起,拉长……
秋妃,她从隧道的另一端现身。
她没来得及变为蝶。
落泊透顶。
虚弱透顶。
透过雨幕,见她欲堕未堕。
政府公务车把她送到了就近的医院。
接待她的居然是一个白发老妪,怎么看就有70岁的年纪。
一个70岁的老妪,居然值着夜班,在一个内科,完全不合常理。
这个老妪用一个奇怪的方法,让秋妃迅速沉睡。
阅读。
她读了一首云里雾里的诗,却那么管用。
可是,三四个穿着皮鞋的人突然闯进诊疗室。
为什么不送急救中心?
而是,一个办公室楼里的一个行政人员的科室?
此刻,谁知道这些閰进来的男人,他们的皮鞋里灌进了多少雨水。
他们脸上没有表情。
并不着急。
仿佛有股神奇的力量,把秋妃,不,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个白头发,长的很没有个性特征的老太叫什么。
也没有一个人,是的,哪怕一个人去深究,为什么漆黑的夜里,从坍方的隧道的另一端走出来一个老妪。
她是人是鬼,还是既不是人也不是鬼。
只是一个虚幻。
一个影子,或者一个幽灵?
她被送到了这间诊室,居然不是急诊,也不是门诊的某一个夜班诊室。
送完她,没有人等,全走了。
因为,在穹窿山隧道,那些职位比较高的领导,还需要照顾着返程。
天知道,为什么,暴雨如注。
下了七七四十九天了,为什么没有止住的迹象。
是的,这个老妪,医生老妪就是柳佩璜。
她冷眼看着被抬进来的这个女人。
她甚至没有拿听筒,像绝大多数医生做的那样,去给躺着眼睛未睁的老妪查查心跳。
秋妃。
难道这个老妪医生知道秋妃不是人类,没有正常人类的心跳?
她是爱莲,是老年的爱莲,她闭着眼睛,像一片枯萎的落叶。
她的思维其实已经醒了。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护工给她擦拭身子,并给她换了一身蓝白条状纹的病号服。
安心的躺在一张单人床上。
此刻,她像进了天堂。
风不再冷。
没有雨侵体。
舒服透顶。
居然有一张如此舒适的床。
空气里干燥。
气温暖洋洋里。
昏睡的秋妃静静地。
但她知道身体里积聚了千年的寒气正滋滋地往外冒。
千年寒气,加上几十天的雨水侵体。
自打她重阳间,没有一天是好天气,雾霾,阴雨,然后是雨水如注。
她冷的如置身冰窖。
而且天天头痛如鼓。
好了,居然有一张床。
她躺到了床上。
那老妪医生,数次去墙角调高空调的温度,嘴里自言自语:奇了怪了,室内气温聚降,哪里来的一股阴风冷气。
秋妃气息微弱。
她没有睁开眼睛。
自从她对人间有了留恋后,她就用上了心计。
她可不会在得到一点点温暖,有了一点点元气,就睁看眼,然后让医生查出她是个异类。
柳佩璜值夜班,也不过是上个月的事。
医院的老院长因为要去国外带孙子,他的位置又不想给别人,等他半年后回来,老院长还要回到岗位的。
这个岗位就是高干养生科保健医生。
年轻时的柳,情人相好多到数不清。
这个老院长就是一个。
肥水不留外人田。
柳佩璜在她60岁的时候,正需要一个老来伴时,她的老伴被查出了淋巴癌,偏偏人拗的很,不肯吃药,很快就去马克思。
柳老妪不甘心寂寞,凭她多年的医务经历,不愁找不到人玩。
但不管什么场合,只要柳医生出现,她就是最年长的一个。
自从医院院长把这个位置给她后,眼界顿时一敞。
她遇见了自己的第70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