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日上三竿了,今日是你初到账房学习,我正等着你起来,送你过去。”
她还是那副睡眼朦胧的样子,眼睛微微张开,见了光后,又翻身把被子盖过头。
他捕捉到这细节,觉得很可爱,不再踢床榻,坐在塌边,一直盯着她。
这段日子的相处,他算是清楚地知道,人总是有不完善的地方。
他欣赏月影的有勇有谋,不畏权势的胆识,以及洒脱的气度。
可她与自己最大的区别就是,她睡得早,起得特晚。而他反之,晚睡早起。
无论春夏秋冬,他都坚持把今天的账本看完。
即使,他偶尔熬夜,是下半夜睡,仍会在第二天鸡鸣前起来,并且坚持先看一本商道,再吃早餐,随后再外出商晤。
“你去忙你的,别管我,我自己过去。”她不满地回道,带着起床气。
月影虽说没睁开眼睛,却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账房并不是只有福伯一人,我送你去,更合适。”
俞家家大业大,账房的掌柜是福伯,可底下还有数人。
除他之外,还有一人管理内宅的账目,两人管理茶园和茶铺的账目,再有一人管理其他的账目,还有几个其他的学徒。
月影是大房孙辈的长媳,也是俞家有史以来,第一位直接进入账房的女子。
这未必能让那些人心服口服。
“再不起来,我要掀被子了!”
云深等了一会,她还没动静,之前疏桐教了他一招数,月影的腰部最敏感,赖床的话,揉两下,她就被刺激地清醒了。
这算是月影的一个死穴。
他试过了两次,而且屡试不爽。
“好了,我起了。”月影听他这样说,立马坐起来,眯着眼睛,不悦地说,“你先出去,我要梳洗了。”
云深无奈地笑一笑,用食指在她的额前轻轻叩打一下。
他有些宠溺地说,“我在外边等你。”
月影的优点是做事不拖拉,梳洗换衣,一个人也可以迅速完成。
到了正厅时,疏桐和婢女们正巧准备好了早饭。
吃过早点,云深一路走,一路和她介绍账房的状况,叮嘱她要多用心,不可马虎。
他说得有板有眼,十分地认真,絮絮叨叨地。
这话逼得月影差点就要搬出他们的契约,说他们迟早是要和离的,他这样做就不怕自己卷款跑人吗?
可是,她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去做,她对他终究还是心存感激的,不忍惹他伤心。
账房离老太太的院子最近,离他们夫妇住的沁茗轩最远。而月影早上又起晚了,到达账房的时候,快是午时。
进门时,福伯正领着十来人在正门前等候。
福伯深深呼一口气。
在太阳底下站了半日,他这老骨头都快松了,心想:这人总算是来!
“大公子,少夫人安好。”
不一会儿,那十几人齐刷刷地给她做福问安,惹得月影觉得自己迟到了那么久,害得别人在此等半天,瞬间感到不大好意思。
“喂,你怎么不叫我早点起来。”月影在他的手臂捏了一下,有些埋怨地说。
她自认为已经是蚊子般的声音,可不知道那仅是自己以为而已。
这话,被面前的十几号人听得真真切切的。
有人低头,不好意思看他们“打情骂俏”。
有人把脸歪到另一边,权当没看到。
有人偷偷地多看两眼,捂着嘴偷笑。
“夫人,他们听到了呢。”云深说完,偷偷一笑。
“福伯,我今日有事耽搁了,以后一定按时来。”月影停止对他的小打闹,坚决地说。
“咳咳,大公子和少夫人新婚燕尔的,我等理解。”
福伯听她道歉,瞬间回神,自认为是合理的安慰。
云深听这话,没什么感觉,倒是月影觉得别扭。
她越想越觉得,他们一定是想歪了。
偷偷查看人群,年轻的那几位的小伙子,脸还稍微红了一下。
“你说两句。”月影踮起脚尖,在云深的耳边说。
云深呼一口气,打开折纸扇,开始扇风。
月影这个动作,他很不习惯。
“这初冬时节,你扇什么风啊?”月影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