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不怕别人对自己的恶意,就怕别人的不设防。而莫峰就是其中之一。
两个人各自默默地喝了几口咖啡,又恢复了刚进来时的气氛。
莫峰打算开口告辞,不过话还没出口,就被抢先了。
她问得有些紧张:“ses,我参加了的这个月的马拉松比赛,我想邀请你一起参加吗?”
马拉松……莫峰默了一下,本来是要拒绝的,然而鬼使神差地,却说:“要不你想想办法让我非去不可。”
他都能听到自己表面温文有礼的语气里的戏谑。
然而,她又眉开眼笑了,眼睛还亮晶晶的,似乎现在就想跃跃欲试。
莫峰心跳变得有些快。
感觉到自己的异样,他随口说了个托词,就起身走了。走过橱窗时,他斜眼瞥了眼还坐在位置上的马寄,琥珀色眼睛里的光还没有淡下去。
又有些像了。像得他都不想拂了她的意。
莫峰打工的中国餐馆走高端路线,店开上查尔斯河边上。租金贵,菜的定价也跟着高,但比唐人街里的贵十倍,简直是明目张胆地宰客。
然而来吃的外国人真不少,果然是有钱就任性。
只是莫峰觉得今天朱雀房的有钱人任性得只剩钱了。
莫峰进房上菜的时候,金发碧眼的年轻人两手拿着盛着红酒的酒杯,其中一个推给一个亚洲男人。
这男人身材高大壮实,麦色皮肤显得他很精神健康,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但是缺了一条领带。
大概是这个有钱人的保镖。
“奥康先生,我酒精过敏,真不能喝酒。”
男人边说着,边指了指自己,然后摆手,似乎向通过肢体语言传达意思。然而,有钱人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其他同桌的有钱人似乎在看戏。
莫峰看明白了:鸡同鸭讲。
有钱人听不懂中国话,中国男人不会说英文。现在看来,那有钱人以为自己的保镖不给自己面子,存心让他下不了台。
同是异乡为异客。
莫峰放下菜后就走过去给他翻译:“ir,hesaiheulnrink先生,他说他不能喝酒。”
然而,有钱人还是不高兴:“ehipreie让他,证明给我看。”
呵,证明?我还要你证明你死了,你能死给我看吗?莫峰心里腹诽。
而旁边的中国男人拍了拍他肩膀,问:“他说什么了?”
他听了莫峰的翻译后,不声不吭,就拿过酒杯,把酒喝了个一干二净,末了他把酒杯倒了过来。
莫峰看得出,这男人是在用动作骂他,可是他脸上还是装得一脸恭谨。
然而喝了酒了,这有钱人还不高兴,不耐烦地举手往后摆,让他退到后面。
莫峰再次看见那男人的时候,他坐在餐厅门口的长椅子那儿,虽然夜色很黑,但是还是看得出他的脸红得不正常,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眉头皱成一团。
大概是真过敏了。
这个时间店都打烊了,他还坐这儿,八成是被解雇了。
“要帮忙吗?”莫峰问。
男人看了他会儿,像是内心纠结一番才开口:“有时间吗,再过半小时,没事就可以了。”
莫峰明白他意思,在这儿等他半小时,有事就得把他送医院。
莫峰在他旁边坐下。
他转头看莫峰,笑笑:“谢谢。”
莫峰淡淡嗯了一声。
“我叫江河。你方便说吗”
“莫峰。”
“留学生”
莫峰又淡淡嗯了一声。
态度真冷淡。不像两个小时前那个温文有礼的服务生了。
不过在这里讨生活,不是有钱人,谁不带着面具?不对有钱人带的面具更多,只是和穷人不同款。
江河也不说话了。他难受着呢,不用撑着应付别人,他乐得这样。
半小时后,江河果然感觉好多了。
这时,莫峰站了起来,江河都准备好和他道别了,却冷不丁地,听到他说:“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真是意想不到,虽然之前他帮了你自己,但举手之劳和自找麻烦是有差别的,江河觉得他不是个热心的人,至少不会热心到这个份上。
然而当自己真真切切又实在别扭地坐在单车后座上时,江河只得感叹自己的狼狈。大概是太狼狈了,让一个冷心肠的人动了恻隐之心。
江河住中国城一个理发店里,莫峰把人送到说走。
江河也不留,只说:“如果觉得我还投缘,交个朋友。”
莫峰又是淡淡嗯了一声,然后走了。
很快,理发店里走出了一个身材瘦长,皮肤白净的年轻男人,额前头发挑染了几根银色的。他看着细皮嫩肉,也不知道成年没有,可是那秀气的眼眸里却有着些许沧桑感,让人猜不着真正年龄。
“阿河,那人不是你新欢吧!”男人语气轻佻,还有有些不悦。
江河笑:“王皓,你哪天不吃醋,就真的长大了。”